所有流程全由殡仪馆一站式搞定,请法师做道场的人也越来越少,爷孙俩才一合计在镇医院附近开了殡葬用品的小店。
虽然近年来因为少用而显得生疏了些,但齐子桓仍然一丝不苟地完成着发奏、开位、度亡、给碟等每一个环节。
因为案上青花瓷坛里,装的是爷爷的骨灰。
齐子桓自小就没有母亲,等长到差不多开始记事时父亲也在某一天离开家再也没有回来,是他爷爷一把屎一把尿把他给拉扯大的。
他还记得,在这山区老宅里,爷爷每晚在他床前讲的那些关于妖魔鬼怪的睡前故事,以及搬去市区后,爷爷每天接送他上学那辆破自行车发出的吱呀吱呀的响声。
半年前,身体一向健朗的爷爷在给客人介绍新款纸质iphone6 plus时,突然捂着肚子倒在地上,送去医院后被确诊为胃癌晚期。
经过半年的痛苦治疗,爷爷大概知道自己已经走到了人生尽头,将齐子桓叫到床前,细细交代:“小子桓,爷爷除了你再没有亲人了,朋友就一个经常下棋的老黄头,他也在去年先走了。我孤家寡人一个,你不要给我办什么后事,咱听政府的,死了直接拉去火化,骨灰就埋在山里老宅院子里那棵槐树下吧,树下正西方位就行。我记得,那棵槐树还是你爸爸小时候种下的。”
爷爷,我听您的,不办后事,就只有小子桓给您做个道场,给您送行。齐子桓在心中对爷爷说道。
……
等到齐子桓送神撤坛,完成整个流程后,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6点,窗外的公鸡开始陆续打鸣,天空也蒙蒙泛白。
齐子桓有些恍惚地走出老宅,在村口的井中打了瓢井水往脸上一泼,冰冷刺骨的感觉让他清醒了不少。
再又折返家中,从蛛网横亘的杂物堆中翻出把生锈的铁锹,来到院中槐树下,分辨了下方位,开始挖坑。
刚往下挖出一指的高度,齐子桓就感觉铁锹碰到了什么东西,仔细挖开发现是一口铁皮包边的木箱,上面挂着把锈迹斑斑的铁锁。
齐子桓这才醒悟,为什么爷爷特地指定要将骨灰埋在槐树下正西位置,不是因为这里风水好,而是要将这口箱子留给自己的孙子。
不过这时他无暇开箱,只是将箱子放到一旁不管。再回屋小心地捧着骨灰坛过来,放入土坑中,不用铁锹而是跪在一旁用双手一捧土一捧土地慢慢填埋。
按照爷爷的意思,填平后没有做成圆形坟包,只是寻了些石块垒了个三角形坟头,也无墓碑铭文,也无香烛花圈,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将一个老人的一生,埋在了槐树下。
做好这些,齐子桓跪伏三叩,又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一瓶老白干和两只酒杯,就这么跪坐在坟前,自己喝一杯,一杯倒给爷爷喝,一边喝,一边流泪。
愁酒最醉人。待一瓶酒喝完,齐子桓再也扛不住酒意和几天来的疲惫,带着满脸泪痕土渍,直接躺在地上醉了过去。
日出东方,崭新的一天已经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