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没能坚持下去。
第五天的晚上,他刚下总裁电梯,就见另一扇电梯紧跟着打开,一群人簇拥着,行政科的一个男同事抱着一个血淋淋的女孩出来。
是宋绵。
周元骇了一跳,冲过去问,“怎么回事?”
其他人也说不清,只抱着宋绵喊着,“帮我打车!”
周元的车就在门口,他一把接过宋绵,“我送她去医院!”
宋绵大概听到他的声音,睁开眼,用力伸出细白的手臂想去拽那个男同事,“不用,姜灿,你,你送我,去,就行……”
周元没管她,小跑着把她送到车里,对着司机喊,“医院!医院!快点!”
车子一开,他又问宋绵,“你怎么了?”
宋绵捂着肚子,疼得面容扭曲,她的嘴唇都被咬出血,好半天才从齿关里蹦出几个字,“我,大姨妈,肚子疼……”
“大姨妈?”周元看了眼她两腿的血,心里隐约有了猜测,却有些不敢相信。
送去医院的手术室,周元都没离开,他盯着医生问,“她到底是怎么了?”
医生简单查看一番,就了然地看向女孩,“她是去的黑诊所做了人流吧?”
周元心头一空,好半天脑子都空白。
是他的?
对,那天洗车的时候,后车座上都是血——她是第一次。
他居然忘了让她吃药。
宋绵握紧了手指,低着头没说话,只是那张小脸异常的苍白,毫无血色。
女医生双手压了压她的小腹,宋绵没忍住,咬死的齿关溢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呼。
“没流干净,不疼才怪。”女医生摇摇头,从盘子里拿出消完毒的手术钳,“现在要做刮宫手术,以后怀孕只怕没机会了。”她又看着女孩问,“打了麻醉也会有点疼,能忍吗?”
宋绵面色又白了几分,点了点头。
周元瞠目结舌地站在那,突然抓住医生的袖子,“你说什么?”他的目光里充斥了太多情绪,宋绵不敢看,只听到他近乎咆哮地声音吼,“她才多大?你给她治好!不管花多少钱,你必须给她治好!”
宋绵扯住他,乖巧地挤出一个笑,“大叔,我没事,你出去吧。”
周元心口微滞。
他突然想起宋西菊生孩子那天,他是全程陪着。
而面前这个刚成年的孩子,却是一个人去做的人流?
他一时恼怒又有些痛恨自己,那双眼里迸发的光差点灼烧了宋绵,她闭上眼,对医生说,“开始吧。”
周元在手术室门口抽了半刻的烟,随后手术室的门打开,医生走了出来,“好了,需要静养,就当坐月子一样,不能碰冷水,不能吃冷的,现在可以把她推到病房了。”
周元点点头。
他走进去,看到宋绵闭着眼躺在那,她全身的衣服都湿透了,两只手都扣在手术床上,周元去掰她的手指时,发现她的手指因为用力抠着床板居然抠出血来。
他不知怎地,陡地伸手去摸她的唇,发现上下唇全被咬得血淋淋,因为干涩,两片唇瓣粘在一起。
他突然低头摸了摸宋绵的脸,喉咙里发出三个字,“对不起。”
宋绵听到他的声音,神思清明几分,苍白着面色说,“大叔,怪我,对不起,你别管,我,好不好?”
“宋绵,你是傻子吗?”周元无端来了火,他怒瞪着她,“为什么不跟我说?我没钱给你吗?打个胎的钱都给不起吗?”
宋绵咬着唇,眼泪无声无息地落下,她偏开头,重复着说,“对不起……对不起……”
周元掰过她的脸,怒吼,“宋绵——”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他,凭什么她要说!凭什么!
“对不起,大叔。”宋绵身体微颤,“对不起……我不想,不想,你知道,不想让你,觉得,负罪,你是好人,我不能……不能……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