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董正仁大哭:“父亲,你就当没有生过儿子吧!”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看着你从一个小小的人儿长大成人,你知道,为人父、为人母要付出多少心血吗,你一句就当没有生过,你让我们怎么活呀!”董大人情不自已,双手颤抖着。
……
屋外,一轮明月高高挂在天际,撒下月光,孤傲且冷清,仿佛人世间的一切,静静地,一阵风儿打破了夜的寂静,显得夜更清冷起来。
屋内,哭声从嚎啕大哭到低低呜咽,仿佛诉说着人间最悲苦的愁怅。
问世间情为何物,纠缠纷扰,爱、恨仿佛就在一瞬之间,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爱得快活不下去了,他怎么会补那一刀?
为何?
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看着心爱的人痛苦挣扎,你恨不得代他(她)去痛苦,代他(她)去死,看着在自己面前疼得死去活来的朱氏,自己曾经心爱的妻子,她显现出来的疼痛带给他的是快意还是恨意,还是爱意,他已经分不清了,他只觉得自己应当为她做什么,当她疼的不能自已时,他觉得那时那刻也仿佛死了过去,伸手便拿了边上的刀,补了一刀,这样她就不会再疼了,就不会再痛了,自己的心也不会再痛了。
诚嘉十七年秋
三年一次的大比之年到了,各路学子们早已到了京城,分散在京城大大小小的客栈之中,京城实行宵禁已经快一个月了,自从开禁以来,这是最长的一次。
童玉锦的别院住了不少人,空荡的院子一下子热闹起来。
童玉锦在赶往别院的时候,弯到了大理寺。
果然如赵之仪说得那样,董正仁投案自首了,陪他的是他的老父亲——工部侍郎董义道,这位年过半百的父亲脸上全是哀伤,满身悲愁。
樊大人亲自接待了这位工部侍郎,“董大人,你这是……”
董大人未言先哽住了,缓了一会儿才说道:“带犬子投案来了!”
樊大人也不知道说什么合适:“董大人……”
董大人转头看着自己的儿子,说道:“怡心园朱氏被杀案,那第三刀是犬子补的!”
樊大人有些意外,也不意外,毕竟,朱氏曾是董家媳妇,说得过去,“那么……董大人你看,就按程序走?”
“按程序走!一切按律法办事……”董大的声音苍老而无奈。
“多谢董大人理解!”
即便如此伤心难堪,为人父者——董大人仍然为儿子低声求人:“犬子之事,还要仰仗大人多关照一下!”
“一定,一定……”樊大人刚才抬头,就看到了童玉锦和夏琰夫妇,连忙迎了上来,“夏候爷,夏夫人——”
夏琰踱着官步进了樊大人的公务房,董大人父子连忙给夏琰夫妇行礼,行完礼后,董大苦色说道,“这件案子让候爷费心了!”
夏琰没有回他话,看向有些瘸脚的董正仁,年纪和他相仿,也曾在某些聚会上遇到过,想不到为了个女人沦落至此,如果是自己……不知为何,刚刚还有些瞧不上他的夏琰,突然之间就收回了鄙夷,也许这就是情不知所起吧!
樊大人见夏琰端着候爷的架子,缓和气氛笑道,“候爷有事请尽管说!”
夏琰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无事,顺路!”
樊大人笑笑。
童玉锦看了一眼一直低头而站的年轻人,原来他就是朱氏的前夫,看样子是爱之深恨之切,要不然不会跟着小偷从侧门溜进来,哎……一场孽缘。
童玉锦见夏琰和樊大人打过招呼了,她也如愿看到疑犯自首,准备去别院见童家书了,转身的时候,她想了一下,原来准备在公堂之上问的,可是为了秋闱,很多案子要押后,她忍不住问道:“萧世子那件外套是你换上穿了吗?”
“呃……”正在低头发呆的董正仁不妨有人问话,抬起头,木然的看向童玉锦。
“朱氏的血喷到你身上了,你换了萧世子的衣服是不是?”童玉锦问道。
董正仁还是木呆呆的,没有回话。
樊大人对他说道,“夏夫人是萧世子的讼师!”
童玉锦今天穿得是女装,董正仁和他父亲虽然听到夏夫人三个字,但是没朝那方面想,现在听樊大人解释,明白了。
董大人连忙拱手作揖,“辛苦了,夏夫人,犬子该担的责,老夫都会让他担起来!”
童玉锦笑道:“董大人果然深明义,多谢你支持!”
董大人神情悲戚:“家有儿女,该当如何呢,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童玉锦笑笑然后看向董正仁。
董正仁微点了一下头,“出来时,看到萧世子正甩着自己的衣袍,躲在角落里,等无人时换了”
“明白了,”童玉锦微拱了一下手,“那董大人你们忙,我有些私事,就不打扰了。”
“夫人客气了!”
等坐上马车后,童玉锦又赞了一句,“董大人似乎挺深明大义,为何朱氏放着好日子不过,要自甘堕落?”
“这种事只有死者自己明白了!”
童玉锦却有些不解,“一个正正经经的侍郎府嫡二媳妇,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走上荡妇这条路,必然有着不为人知的事情!”
夏琰说道:“我让小开叫人去查!”
“谢谢夫君!”
“要谢也是我谢,再说我们夫妻之间何必言谢!”
“哇,小候爷好厉害!”
“调皮!”
董大人带子投案大义之举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为何?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即将到来的秋闱考试之中。
京城皇宫
诚嘉帝端坐在龙案后面,手里正批着折子,赵之仪站在他对面,静静的看着诚嘉帝办公务,也不知道他是在认真看批折子呢,还是在开小差,你说开小差吧,诚嘉帝有一句没一句的,他也接得上。
比如现在,诚嘉帝问道:“那东西就不见了?”
“回圣上,臣下无能,臣愿受……”
诚嘉帝打断了赵之仪的请罪之话:“受罚之事,以后再说,罚了你,还有谁替朕干活!”
“多谢圣上体谅!”
诚嘉帝说道:“马屁就别拍了,为了秋围,案子往后推,不要放松其他头绪!”
“是,圣上!”
童家别院
童玉锦到时,童家书等人已经不看书了,正在准备进贡院要准备的提篮。
童玉锦问道,“有没有漏掉,我帮你买?”许久未见到童家人,童玉锦真是想他们了,心想有空回一趟望亭。
童家书抬起来,“候爷,夫人你们来了,刚才准备得太专注,没看到你们,失礼了!”
“不必客气!”
“谢候爷”
管家纪青松见候爷来了,连忙上前见礼。
夏琰问道,“怎么样?”
“回候爷一切都好”
“嗯,好生做事吧!”
“是,候爷”
林山长朝夏琰拱了拱手,“候爷!”
“山长!”夏琰回了礼,“这一路过来,怎么样?”
林山长笑道:“还好,听说客栈都爆满了,看来今年的学子进京赶考的挺多!”
夏琰说道:“这几年,虽说有旱有涝,但圣上对民生各方面多有关注和改善,民众的日子还算不错,富则盈,有盈才有精力去做其他事,包括养一个学子!”
林山长点头:“候爷所言不错,民生上来了,一切自然就上来了,听说试还未考,京中文彩斐然的出众人物已经出现几个了,这是要往太平盛世的方向啊!”
“这些真是圣上所盼!”
童秀庄插不上嘴,慢慢挪到边上找女儿聊天了,“小锦啊,想不想爹?”
童玉锦直接回道:“没想过!”
童秀庄瞪起眼:“臭丫头,我在家里天天念叨你,你倒好,都不想爹了!”
童玉锦撇了一眼:“爹,你一个大男人,说想不想,矫不矫情?”
“臭丫头,不说了!”童秀庄见女儿不理自己,又说别的事,“小锦,没了你姐,你娘现在马马虎虎也能当当家了!”
童玉锦有些意外:“我嫂子有没有过来帮忙?”
“有,有……”童秀庄笑得眼不见缝,“你嫂子还会打理庶务。”
“真的?”
童秀庄高兴的说道:“嗯,你大哥这段时间心思全用在赶考上,铺子里的生意顾不上,都是她帮忙打理的。”
童玉锦也高兴的说道:“那真心不错,等大哥考完了,就把她正式娶回来。”
“那是!”童秀庄高兴的不得了,得意的说道,“算命的说我好命,果然好命,我跟你爷爷商量了,今年冬天回家祭祖!”
“啊……为何?”童玉锦心想,有银子了,折腾了?
童秀庄回道:“一是你大哥大婚,二是你大哥这次考试肯定能中进士,这种头等大事,能不回家祭祖?”
“哦……,”原来是有事情,古代重寻根问祖,也说得过去,童玉锦说道:“不过爹呀,大婚没什么,肯定中进士,大哥这还没有考呢,你不是给他压力吗?”
童秀庄笑笑:“我知道,你哥不知道要祭祖的事!”
“这还差不多!”
童秀庄直了直身子,捋了一把心口,小声对女儿说道,“宝柱上次看到锁柱了!”
童玉锦问道:“锁柱是谁啊?”
童秀庄张大嘴:“啊,你忘了,就是那个把我们扔下船的小六叔!”
“哦,他呀,怎么会遇上他!”童玉锦想起来了,那个坏老乡。
童秀庄说道:“他在码头帮人家扛货,宝柱去进货时,找脚夫,碰到了!”
童玉锦生气的说道:“宝柱哥有没有当不认识?”
童秀庄笑道:“我也是这样问的,宝柱说没有。”
“哼……”
童秀庄摆了摆手:“算了,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童玉锦叹口气:“不算又能怎么样,你们少跟这些人打交道!”
童秀庄笑笑:“乡里乡亲的,马马虎虎就行了!”
童玉锦提醒说道:“你可别傻,人家拍拍你马屁,银子直往外面掏!”
“没有,没有,你娘管我银子管得紧呢!”童秀庄叫道。
“这还差不多!”童玉锦总算放心了,“你在家里,就跟山长下下棋,喝喝茶,可别想别的!”
童秀庄说道:“能不想别的吗?”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