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层,顾玉青只觉手脚冰沁,如同身浸冰窟。
深吸一口气,缓缓叹出,顾玉青只觉眼前仿佛有重重冰凉的黢黑迷雾,阻挡了她所有的视线。
思绪一筹莫展。
对于这种思来想去也毫无结果,却只能徒增恐惧和不安来搅乱心神的事情,将思路理顺之后,顾玉青便不愿在花更多的心思去翻来覆去再多想。
好在,父亲虽不在,可她却有萧煜萧恪相伴左右……人心总是不足,若是亲弟弟也在跟前,多好。
强迫自己从苗疆一事转移了思绪,顾玉青不自觉细细品着萧恪今夜的那番话。
心疼萧恪年幼就要吃那些苦头的同时,却也心疼父亲。
为了保护历练外祖家幸存遗孤,父亲这一生,牺牲可谓莫大。
当日审问顾玉禾,从她口中得知,父亲和母亲皆是知道顾玉禾并非亲生。
那时,顾玉青心头就疑惑,既然知道,父亲母亲究竟在顾及什么,为何不去寻弟弟,却是要把顾玉禾当做亲生女儿来养。
本想着见到父亲的时候一问究竟,怎奈一直不得机会。
今儿萧恪一番话,却是让她恍然明白。
父亲母亲无所举动,只怕也是无奈。
堂堂祁北姑苏家,一夜惨遭灭门,这件事,如同火钳一般,夹住了父亲和母亲的心,让他们心惊胆战风声鹤唳。
好容易活了一个萧恪,在不明敌人究竟是谁目的究竟为何,眼前一团漆黑的情况下,父亲母亲能做的,也只有是竭心尽力小心翼翼的保住萧恪。
萧恪被人从祁北姑苏府救走,原本是被养在某处的,大约是发生了什么事,让那地方变得不足够安全,父亲才破釜沉舟将计就计,利用端王偷梁换柱,将他挪至宫中,日夜守着。
他可是姑苏家仅存的一根独苗!
若是父亲显露峥嵘,去寻被端王换走的弟弟,那谁来潜伏宫中,保护萧恪呢!
这样的事,只有他亲力亲为,他才能安心啊!
父亲如此,该是为了萧恪,牺牲了弟弟。
想着这些,顾玉青只觉心头像是被人用一张粗糙的,布满坚硬老茧的手,死死掐住。
一口气想要喘出,却是卡在喉咙,不上不下。
脑中不由自主,浮现出那日在龙阳山所见那山大王的脸,他在得知她名字时凄绝而又痛苦的情绪波动像是一根硬刺,在顾玉青本就痉挛难耐的心上,又一次狠狠戳下。
这一夜,她抱着靠枕,倚在那里,重生以来,头一次彻夜失眠。
眼睁睁看着漆黑的夜色逐渐变灰,再变白,听着幽静的仅有几声狗吠声的院落,渐渐传来下人们窸窸窣窣劳作之声,顾玉青深吸一口气,将抱枕丢至一旁,和衣躺下,缓缓闭眼。
虽无睡意,可到底还是要休息片刻。
今儿是永宁侯府董策迎娶白月棠的正日子。
虽然与永宁侯府素日并无交情,更加上次董雪若生辰时发生的不愉快,顾玉青丝毫不想去参加这婚礼。
可如今,她到底已经是被皇上明旨赐婚于萧煜。
于情于理,都是不得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