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做什么?你不是有银子么,你不是自己在外面买了房子住么?还回永宁侯府做什么!”
“怎么,难道是自己的银子花干了,揭不开锅了,又想着回来啃老子娘?我告诉你,别做梦了,永宁侯府的银子,你一分也别想花。”
董雪仪嘴角微翕,却是气的肝肠寸断,一句话说不出来。
白氏大病一场,她衣不解带的相守服侍,照顾她汤药拉撒……眼下白氏一睁眼,竟是对她说这些!
这人,还是她母亲吗!
董雪仪的哀默落在白氏眼中,却成了心思被戳中的反应,当即一声冷笑,笑得中气十足,仿似她从未病过一般,“你是不是想说,当年你还在镇国公府做世子夫人的时候,接长不短的往家里拿钱?呸!我告诉你,你拿的那些银子,还不够当年我养你到出阁花的米钱多!你少拿那些话说事!”
董雪仪的心,就随着白氏的话,一寸一寸冰冻起来。
当年她尚未与宋浙和离,镇国公府也尚未倒台的时候,她管理府中中馈,过手的钱能贪墨的,便都悄悄留下,接济了娘家。
那些钱,本就是她作为一个女儿的孝心,何尝想过要白氏报答或者感恩亦或是旁的什么!
她万万想不到,白氏今日,竟是对着她,说出这样一席话来!
难怪董策打死不肯让白月棠再回永宁侯府,难怪母亲病了,已经出阁的二妹连娘家也不肯回,难怪三妹妹纵是住在府里,也断不过来瞧上一眼。
也就是她……瞧不真切,巴心巴意的为白氏担心焦灼。
她是尽了一个女儿的本分,可白氏呢,到底拿她当做什么!
头昏脑重,董雪仪只觉心头压着一块千斤重的大石,几个踉跄,跌跌撞撞朝后几步,扶了身侧的方桌,将将站稳,提着一口气,对白氏道:“既是母亲厌恶我,如今母亲的病也好了,那我就不多留了。”
董雪仪绝望的扫过白氏,长长吐出一口气,转身离开。
却是在转身之际,听到背后白氏道:“等等。”
董雪仪已经死透的心,忽的燃起一点星星之火,满目含上小心翼翼的希冀之色,霍然回头。
却是见白氏指了一侧的丫鬟,道:“你去送她出去,看好了,别让她拿走永宁侯府一颗石头!”
说罢,白氏一副董雪仪奸计被她看穿的表情,挑眉朝董雪仪看过去。
董雪仪眼底那正在升腾的希冀就被白氏一席话,铺天盖地浇灭,灭透!
冰凉哀绝的眼睛死死凝了白氏一刻,董雪仪吸气道:“母亲放心,有生之年,绝不再登府门一步。”
白氏哼哼,“希望你说到做到,莫说一步,只要有我在,你半步也别想!”
董雪仪四肢百骸,颤着如同灌了铅的双腿,一步深一步浅,出了白氏的屋子。
她的背影,被屋内的烛火拉长,孤寂又决绝!
那样子,忽的就让立在白氏床头的嬷嬷想起了当年二小姐出阁时的模样。
仿佛二小姐董雪饶出阁时,盖头低下,身着吉服的她,也是这般背影,让人看得眼睛发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