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幽深的地牢,铁门吱呀一声打开。
青木拿着一条鞭子,一下一下的抽打在地上。被半吊起的欢脂,身体不自觉的往旁边躲,深怕被误伤到,青木时不时要做这种,旁敲侧击的事情来吓唬她,消耗她的精神力和体力,来击垮她的防备心。
青木邪魅的笑着收了鞭子:“爷,你来了,我手好痒啊。”不能处刑人,手好痒啊。
楼冬封拿起桌上戒尺,围着欢脂转了俩圈,打量一番,戒尺抵在欢脂的下颌,轻轻的向上扶,对上那一双空洞无声的眸子,枯黄的脸颊,干巴巴的唇,气若游丝的说着话,哀求的眼泪从眼角兀的流了下来。
“你还什么话要说那?”
欢脂微弱的喘息着:“世子……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楼冬封侧着头,手撑到耳侧:“啊?你说什么?”
欢脂鼓足劲,抽搐着:“世子,我在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已经被饿了四天的欢脂,已然强弩之末,她现在只想着活着出去,只要能活着,她什么都不要,她什么都可以说。
楼冬封轻轻的摇头:“青木,你听到她说什么了吗?”
青木将鞭子放在桌上:“没听到,可能是还想为世子妃分忧吧。”
“奴婢不敢了,奴婢是受人指使才这么做的。”
楼冬封戒尺一下一下打在手心:“谁啊?这么闲。”
欢脂勉强的挤出一丝笑,抬头看了看上面被绑着的手,言外之意,要说就得先把我放下来。
楼冬封挥手,就有侍卫挥刀将长绳隔断,欢脂顿摔在地面,因为脚没有支撑,就这么掉下来,摔的筋骨作痛,在地上痛的打滚,蜷缩在一起。
“你还要地上爬多久啊,主子还等着你回话那。”
欢脂躺在地上一动不能动,冰冷的地面让她感到踏实,那种脚尖勉强点地的感觉,她再也不想体验了,生不如死啊。
“像世子爷这样精美绝伦的男子,欢脂心生爱慕并没有什么错。反正世子对于世子妃,迟早也会腻掉的吧,这太正常了。欢脂觉的冤枉,但是欢脂不怪世子爷……”
楼冬封笑:“你这口吻,还真是和俞大小姐一模一样啊。明人不说暗话,将你知道的交代了吧。”
欢脂脸上的浅笑,也尴尬的顿住了。世子似乎早就知道了她和大小姐的事了。
“世子,我是受到大小姐吩咐,才冒然靠近世子的。谁能想世子会这么生气。大小姐同我说,世子妃迟早留不住世子,那样俞家就少了楼家这样的靠山,以后……以后她就别指望能嫁给好人家了。”
楼冬封只觉的嘲讽:“什么时候和你说的。”
欢脂舔唇:“从世子妃嫁到楼家的,前一俩个月就这么嘱咐的。”
听到婚期一俩个月的时候,楼冬封还是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耻辱。俞百香你可真是够狠的,如意算盘敲的这么精明,都算都他头上来了。
楼冬封就着太师椅坐了下来:“那俞二小姐当时可曾知道啊?欢脂你要说实话哦,说不准就能饶你一命。对了,你也不想,因为一时的嘴贱,被当成一只叫春的母猫,被放到公猫堆的吧?”
欢脂狂吸几口气,强撑着身体跪了起来,那昏暗的光线,拷问器具挂在光亮处,上面暗红的血痂冒着僧僧的寒气,背光的人影,这哪里,还是面若白玉的翩翩公子,就是罗刹也较他温润三分。
“啊,我说,我全都说。世子妃,世子妃她啊,一点都不知情那,是成婚当天,被夫人逼着上了花轿的。”
楼冬封猛然起身,虽然结果他有猜测到。但真的听到,还是觉的震颤。怪不得,衣不合身鞋不跟脚,拜见父母,出错连连,陪嫁少的可怜,铺子也是不盈利的吃本买卖。
原来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而他还对她百般苛刻,真的是……
“你平时是怎么给俞大小姐通风报信的啊?”
欢脂支支吾吾:“我……我一般从不主动联系大小姐,就是等信儿。若有事情的话,白嬷嬷会通知我。所以最近一次通知我,我才大着胆子冒犯了世子。”
统统都推给大小姐吧。
楼冬封双手撑桌:“够了。你说说看?关于栖霞寺,你还知道什么?”
欢脂舔唇:“奴婢…奴婢……替世子妃挡了一劫。还看到一个黑衣人和楼府的人接触过,那个黑衣人杀了俩个前来问他要钱的男人,并且扔下了山。”
“是楼府的谁?”
欢脂虚弱至极:“奴婢没看清,奴婢想喝口水。”
楼冬封拍桌:“你没看清,怎么知道是楼府的人?”
欢脂不说话,跪也跪不住就倒在了地上,楼冬封抬手,青木提着茶壶过来,直接往下浇。欢脂侧着身子,半张着嘴尽量去接,舔了舔唇上的茶水,看着水壶里的茶水殆尽,有些意犹未尽。
“世子,我还能将功赎过走出这间屋子吗?”
“当然。”不能。
欢脂突然笑了:“从没想到有一天会这样,说来我也觉的冤枉,那个府上没有爬床的丫环,何况我不是也没爬上去吗?卖不出不就好了吗?”
青木轻笑:“卖出去?恐怕你会生不如死。你可能,还没见过外面人的手段吧?”
欢脂喝了点水,觉的好多了,肚子没有那么空那么难受了,在地上蹬了蹬腿:“即使是生不如死,我还是贪恋着生那。可能是我还没活够吧,吃了这么多苦遭了那么多罪,我总想着,总有一天会熬出头,不在这样下去了。”
青木笑了笑,看向楼冬封:“爷,这是哪家的小姐,居然说这么天真的话。处置完留她一条贱命给我吧,我想看看是她先绝望,还是先熬得出头。”
“不要在浪费时间了,楼府的谁?”
欢脂强撑着坐了起来:“世子,半夏和白术虽然力气也大,也会说话,可她们没在府宅大院呆过啊。瑕疵太多了,要不是我还留在世子妃身边,处处护着她,她早就死了几回了。”
“你怎么会那么好心?”
“我?我和世子妃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她死了,我就不能在侯府呆不下去了。没有人比我更适合留在世子妃身边了。上次也是,若不是我机缘巧合……世子妃?早就被玷污了。”
欢脂把自己睡世子妃屋中被绑一事说了,还阴测测的笑着看向世子。
“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会记你一功的。不过我更想知道,是谁和黑衣人有勾结,你看到了吧。”
欢脂摇了摇头:“我不是看到了,我是听到的。”
“听到了什么?”
欢脂犹在犹豫,想着换点什么好处。青木敲了敲桌:“别打什么主意了,想活就痛快点说,没人会为了蝼蚁一再承诺。”
“我听到他们说‘这次你手脚不用很干净,我要让他们互相猜忌,闹的侯府不得安生。’”
楼冬封挑眉,这么说是侯府进来虫子了啊。
“既然听到了声音,你也来了这么久,你心里大概也有人选了吧。”
欢脂摇了摇头,她不会说的,说了就没机会翻盘了。
楼冬封抚掌:“你不说我也能猜得到。青木交给你随意处置了。”
“世子,世子,你不是答应饶我一命吗?就看在我救了世子妃的份上。”
“已经是轻饶了,青木是府上,施刑最体谅人的一个了。”
楼冬封提着衣摆上到台阶,回眸:“对了,有一件事,我一直没说。不是世子妃要留住我,是我想要世子妃留在我身边,希望你别搞混了。因为即使这样听到,我还是觉的不舒服。”
“世子,你别走,你别走,你答应我的。”
青木盘腿坐在她身边笑嘻嘻的:“你还有什么没说是吧?很聪明。你想想吧,在你知道的范围里,你想吃什么?想去哪?我带你金陵一日游,然后在把你卖掉。期间你也可以选择逃跑哦。”
*
楼郁撞上楼冬封急匆匆的来了延寿宫:“冬封,你去叫你弟回来。”
“我?交给下人就行了吧。”
楼郁侧眸:“你怎么?”
“我这就去。”楼冬封一想当着爹的面去问娘,太吃亏,还是当跑腿吧。
漆黑的大殿,一盏明明灭灭的孤灯。先前楼府只当是闹鬼,后来才知道。是侯爷思虑幼子,尝尝提灯缅怀,当然这都是传言。
楼冬封提着一身酒气的楼渊扔到几案前。
楼渊一身酒气的半跪在桌前,端起桌上的茶喝掉,打了个酒嗝,翻身靠着几案坐下。
“爹,你找我什么事?”
楼郁冷哼一声:“你这个逆子还有脸回来?”
楼渊忙摇头摆手:“没脸,没脸,是爹你让我回来的。究竟什么事啊,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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