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走。
他没有一趟买齐好几天菜量的习惯,就连做什么菜都是随心所欲,所以像这样不上班的一天能跑好几趟超市。和平花园小区旁边有一条废弃的小巷,巷尾直通朝阳广场的购物区,非常方便。
只是地方偏僻,杂物又多,从来没什么人走。
“不对。”没走了几步,盗墓小鬼忽然语气一变,“白先生是祝由科的道士,就算打起来不如人厉害,但他精通回生复苏的法术,怎么可能会像新闻里那样说的,被普通的劫匪杀了?”
陈安心脚步渐渐慢下来。
他回忆了一下刚刚那个新闻:“刚刚的现场画面里,你说挂在堂前的那副画不见了。”
小巷幽静,忽然传来沙沙风声。
七拐八弯也不曲直也不通透的一条小巷,哪来的风?
陈安心眯了眯眼,提着手上的购物袋和咖啡果冻,一步步往前走。
哒、哒、哒。
脚步声一下一下地,在耳膜间放大。
风向变了。
小巷尽头,开始传来杂乱没有节奏的跑步声,听起来很慌乱,似乎在逃跑,脚步沉重又像受了重伤。
陈安心速度不减,刚一走过拐角,鼻翼间传来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血腥味随着那阵脚步声的放大而变浓,又是一个拐角,陈安心看清了逃跑的那个人。
他捂着几乎被全部咬断,只剩手肘还粘着一点皮肉的手臂,留下一路蜿蜒血迹,在看到陈安心的时候,瞳孔被迫放到最大。
“快跑,快跑!”他冲陈安心大喊,“打电话给超管局,南城朝阳广场靠102户废弃小巷出现异常,需要增援,快!”
陈安心看着面前这个很眼熟的人,想了一会才想起来,他就是白天来过咖啡厅的超管局外勤组长官。
盗墓小鬼早在人跑过来前嘭一声消失得无影无踪。
郝然在喊完以后发现那个年轻人依旧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又是一声大喝,目眦尽裂:“快,我跑不远了,这里我顶着,你快跑!”
说完,他摔在地上,挣扎着,却脱力到再也爬不起来。
那个在后面穷追不舍的怪物,也在这一刻露出了全貌。
一个庞大的怪物,有着像人类外表一样却过长,并且发黑发紫的四肢,违背了关节运动的原理,反着,后背朝下地把整个躯干支撑起来,那是一个男人的身体,脖子往上却是个女人的头颅。
海藻色波浪长发,面容艳丽,眼睛无神,脖子上是一圈被缝合的痕迹,就像是被谁砍下了头,跟男人的身体缝合在了一起。
光看一眼就要全身发毛。
它动作极快地挤进窄小的巷子,在墙壁上迅速爬行着,当赫然倒地的时候,那颗人头像没有骨头一样左右摇晃着,似乎非常愉悦。下一刻,它看到了站在男人不远处的陈安心。
它愣了一下。
接着,鲜红的嘴唇一点点咧开,上翘,露出了一个夸张的,整个咧到耳后的微笑,以及利齿之间残留的血肉。
活人对它来说明显比半死不活的人更有吸引力。
它几乎立刻地放弃了那个倒地的男人,仰头,迅速地往陈安心的方向冲过来。
大概就是一个呼吸间的事情,陈安心闻到了扑面而来的腐臭,那张青灰色披靡裂口女的脸,停在了他鼻尖一指宽的距离外。
桀、桀桀。
似乎是这种生物奇腔怪调的笑声。
它对准陈安心的脑袋,嘴张到了最大——
呯——!
一声枪响,子弹打在怪物身上,它哀嚎一声,又转过身,对着身后那个扶着墙拼尽全力射出最后一发子弹的男人怒吼了一声。
透过怪物庞大肢体间的缝隙,陈安心看到那个男人失神了眼睛。他可能已经脱力到忘了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在哪,手里的枪滑落掉在地上,唯一的本能让他张嘴,说出两个字。
快跑。
快跑。
啧。
陈安心舔了舔嘴角,舌尖划过上齿,看着那名超管局的人在做完一切后,面对着冲向它的怪物,彻底失去意识,缓缓倒下。
他真的只是想低调的隐藏在人群里当一个普通人而已。
原则问题,关乎底线。
必须坚守。
“说实在的。”
陈安心缓缓举起手。
“你长得有够恶心的。”
长风支队在接到报案的时候,用最快的速度冲到了第一现场。贺茂深时更是放下了手上的所有动作,撕了一张最快的传送符,出现在了报案人说的地点。
然后他就看到,在一个窄小的小巷里,一名身材欣长的青年靠在墙上,他脚边躺着昏迷的郝然,地上是一大滩触目惊心的血迹。
他才放下手机,看到旁边忽然出现的穿着制服的贺茂深时,愣了一下,深黑的眸子映着贺茂深时身后巷口的夕阳,带着点金红的颜色,他喃喃了一句:“来的这么快...”
贺茂深时没空去管那个青年,甚至没空去管那个电话里“可怕的怪物”是什么,他快步赶到郝然面前,在确认人还活着以后松了口气。
做完最简单的急救处理,在等待救援队抵达的过程中,贺茂深时想问问那个青年当时的情况,然而一抬头,眼前哪里还有青年的身影。
“您好,我在经过小巷的时候发现这里有一个很严重的伤员和一头倒在地上的可怕怪物,你快来吧,我怀疑那个是异种,地点是南城朝阳广场靠102户旁边的废弃小巷。”
青年的报案他记得清楚,他甚至记得青年穿了一身茶色外套,戴着灰色拼接围巾,一身衣服干干净净没沾半点血和灰尘,看起来真的只是路过的样子。
至于那个怪物——
贺茂深时皱着眉头打量四周,最后在巷尾看到了那只怪物。怪物巨大的腹部还带了一个不小的巴掌印,十分清晰,整个身体被打得嵌进墙里,拔都拔不出来。
贺茂深时:“......”
不是,类似的巴掌印他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他站起身,拔出那把离陈安心脸颊的皮肤最多只有半厘米距离的匕首以后,随意说了几句敷衍的欢迎的话,然后打着哈欠回了自己房间。
过程中甚至没有一点想要自我介绍的欲望。
而折原临也这个名字,是他事后从房东太太口中得知的。
“你说临也啊?”
小区门口,房东太太停止了她遛鸭的脚步,笑眯眯地形容道:“临也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