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微扬偃旗息鼓地递了个眼色,无声的对老婆说:“嗓子都哑了,慢慢来,慢慢来。”
也不等老婆反应,就从背包里掏出纸来给女儿擦脸。
当着孩子的面,颜如舜不好驳斥他,只能“哼”了一声,补充道:“不管是爸爸啊还是我,都不会抱哭的孩子,要抱也要等哭完了再抱。”
简简立刻收声,虽然还抽抽泣泣的,但当真是说没哭就没哭了。
“我没哭了。”她再一次对爸爸张开手臂。
颜如舜却还不放过她,蹲下身来,严肃地但是语气和缓地说:“有几件事,我们要先说好,后不乱:第一,爸爸抱是可以的,但是如果你哭的话,就不抱了。有什么话好好说,比如可以直接问我们‘爸爸,可以抱我吗’,听懂没有?”
简简“嗯”的点点头。
“第二,我们抱你不是因为你哭了,而是因为你不哭了,能好好说话了。而我们之所以这么做,不是我们不爱你,而是因为你必须学会用好好说话的方式而不是无理取闹的方式跟别人沟通——你跟爷爷奶奶阿婆阿爷哭,也许他们会一时心软。但是以后你长大了,接触到更多的人,别人会因为你哭就顺着你吗?”
“不会。”简简乖乖地摇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明白了。
“很好!第三,你连走路都觉得累,爸爸抱着你走就更累了。万一爸爸累坏了,没人挣钱了,我们家就没有钱买菜买衣服买玩具了,明白吗?”
简简懵懂的回答:“明白。”
颜如舜趁势说:“所以,我们只能抱一段路,你自己再走一段路。走累了,再抱,可以吗?”
简简有些不太情愿的挠了挠脖子,小脑袋瓜子里大概是在琢磨怎么找个理由把妈妈这条建议给否了。
颜如舜立刻补充:“如果不可以,那就不抱了,自己走。”
简简顿时急了:“可以可以。”
终于搞定了。
辛微扬有泪流满面的冲动:前后费了半个小时,还没出小区门呢。说起来不过是丁点儿大的事,却搞得像使出洪荒之力参加了一场拔河比赛一样。
对,就是一场拔河比赛——一场文明与蒙昧的力量抗衡。
双方亮出肌肉,进行意志力的较量。
要么,蒙昧碾碎文明,养出一个熊孩子。
要么,文明驯服蒙昧,成就一个基本之人。
蒙昧的胜利,一眨眼的事,简直不要太容易。
而文明的胜利,却需要反复的拉锯。既要用温柔的方式保护心灵的脆弱,又要坚定不移的将蒙昧带向文明的世界。
只要一想到这个过程可能旷日持久、没完没了,就觉得心好累!
现在,辛微扬有点儿理解,为什么四位老人家总是忍不住顺着简简了——换作是他,面对这小屁孩也宁愿少点儿折磨少点儿麻烦。
当然,感慨归感慨,但这不代表他不懂得老婆的良苦用心和政治正确。
作为教育工作者,他自然比谁都知道“教育不能丧失原则”的基本道理,也正因为如此,经此一役,他对颜如舜的佩服又上了一层台阶——多少人明明知道这个道理,但就是做不到啊。
他真的很庆幸自己娶了个好老婆,不然谁来帮他驯服简简这个小恶魔呢?
好在,小孩子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经过最开始的抵触阶段,很快,她就能接受跟妈妈之间的协议了:“走到离我们最近的那棵大树就自己下来走。”
“好。走到前面那个垃圾桶那里,爸爸又抱。”
“好。”
走一段,抱一段,辛微扬就不得不一会儿弯腰,一会儿起身,反复再三,简直是一场腰力大考验。
“还不如一直抱着呢。”他心里暗叹着,没敢说出来,只是重新将女儿放在地上。
简简没闹情绪,啪嗒啪嗒的跑到妈妈身边,牵着颜如舜的手,开始乐呵呵的问:“妈妈,我们为什么不走?”
“因为有红灯啊。看对面,那儿是不是有一组灯?”
“嗯。”
“那就是指示我们行动的交通灯。红灯停,绿灯走,黄灯亮了等一等……”
简简满眼的孺慕之情,颜如舜整个人也是如沐春风,母女两个好像啥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辛微扬好奇地旁观,就见颜如舜打开了话匣子,起劲的开起了安全教育讲座,从交通灯讲到防拐防骗,又从防拐防骗讲到防人贩子硬抢。
小孩子也是忘性大,听着听着就忘了让爸爸抱,一路跟着妈妈走了老远的路,也没见喊累什么的。
辛微扬正暗自庆幸,谁知老婆大人见简简有兴趣,突发奇想,把辛微扬叫来做现场演练。
辛大教授只好委委屈屈的扮演了一个当街明抢孩子的人贩子,从背后接近女儿,抢了她就开跑。
第一次,简简完全是傻的,抢了就抢了,一声不吭。
总导演颜如舜立马喊“咔”,重新讲解了一下剧本,又让再来一次。
这次,简简倒是喊了,喊的却是:“啊——啊——”
别说,人家还唱作俱佳的挣扎了一下,搞得似模像样的。
颜导又一次喊“咔”了,然后叮嘱道:“你不能只喊‘啊——’,旁边的人既不认识你也不认识人贩子,他们怎么知道你不是在跟你爸爸玩呢,对不对?所以,你一定喊‘救命啊,他不是我爸爸’,明白了吗?”
“明白了。”简简跃跃欲试。
于是,“人贩子”辛微扬又开始第三次冲锋演习。
这一次,简简玩得相当投入,不仅大喊“救命”,挣扎不停,还对着老爸又抓又咬的——虽然她那几下猫爪子算不得什么,但还是让辛微扬挣出了一身的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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