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好了,我跟过去伺候你,还能服侍公公,帮你们料理宅子这一摊子事儿。就是平时有要好的朋友吃饭,哪里就用总去馆子呢。我手艺虽一般,可要是交情好的一道吃饭,就这些寻常的鸡鱼肘肉,我都料理的来。这岂不又是一桩节省。”
褚韶华分析着,陈大顺真是听着有道理,褚韶华叹道,“还有件事,咱们既做了夫妻,我也不瞒你。当初你家下聘,我心里自是向着咱们自己个儿的小日子的,我费了番周折才把那聘银要到手里了,不然,你以为哪儿来的这些嫁妆。我全都置办了嫁妆陪嫁过来,以后,这就是咱自家的东西。可我家那个境况,你也知道。我平生最恨没志向之人,他们过来,也没什么秋风好打,可免不了聒噪。倒不如我跟你去北京,清净不说,他们看我走远没有能帮衬的,兴许自己个儿能学着立起来。”
陈大顺新婚燕尔,且与韶华情投意合,心里自是愿意与韶华长久着在一处的。陈大顺道,“成,我跟爹商量商量。只是这事不要急,咱们刚成亲,年前说不大好,我心里忖度着,还是年后再提。”
褚韶华心里也是这个意思,她刚进门儿,就叫大顺哥去说有些急了,不妨放到年后再提。褚韶华把绣线缠好,笑,“我听大顺哥的,要依我说,这事儿提提就成了,要是公婆不乐意,就算了,毕竟我也是刚进门儿。”
“刚进门儿怎么了,刚进门儿也是要过一辈子的媳妇。”陈大顺是真觉着舒坦,屋里多了个人,还这么的心贴心。他每天身上的衣裳是干净熨烫过的,吃的饭菜都是合口的,当然,二弟妹做饭的日子除外。陈大顺儿这活了小二十年了,头一遭觉着,日子过的怪美的。陈大顺由衷的说,“怪道以前咱铺子的方掌柜总说不成亲不成人哪。”
“又想哪里去了。”褚韶华轻轻的推他一把,找出一块白布一块蓝布,都是短布头,比划着裁了两双棉袜子。陈大顺说,“我还有袜子哪。”
褚韶华道,“不是给你裁的,是给公公婆婆裁的。我看家里人都不穿棉袜子的,白天倒没啥,如今夜长,早早上了炕,又不立时就睡觉,穿着棉袜子在炕上也暖和。”
陈大顺看她要做针线,伸手把小炕桌儿上的油灯捻亮。
褚韶华极伶俐的人,做了棉袜子也不自己去给公公婆婆,不然免得宋苹没面子,又要多想恨她什么的。说来也是,这人一旦无能,不想着怎么长本事,倒是怨那有本事的出风头。不论她婆婆还是她这位妯娌,都是这样的货色。褚韶华干脆让丈夫去卖这个乖,褚韶华想的清楚,她做媳妇的,跟公公婆婆毕竟隔了一层,只要公公婆婆疼她大顺哥,她们这房的日子就差不了。
褚韶华还问陈大顺,“知道怎么说不?”
“实话实说呗,说你做媳妇的孝顺,特意给公公婆婆做的。”陈大顺笑。
褚韶华敲他脑门儿,“公公跟前这么说可以,婆婆跟前儿就不能这么说。”
陈大顺很实诚的请教,“那要怎么说。”
褚韶华又要敲他脑门儿,被褚大顺一把握住手,拉自己跟前儿,左右瞧无人,飞速亲一下。褚韶华脸都红了,说他,“真个不正经。”
陈大顺说,“亲自己媳妇,这是再正经不过。”
褚韶华横他一眼,道,“怎么油嘴滑舌的,以前看还挺正经的。”
“我现在也正经。”陈大顺握着妻子的手,叮嘱她,“过年本来家里活就多,也别太劳累了。”
褚韶华笑着点头,“我心里有数。”
陈大顺是分别把袜子给的爹娘,给他爹的时候就说,“我媳妇想着,眼瞅就是年了,想孝顺爹些什么。做大衣裳来不急,就给爹做了双棉袜子。”
陈老爷不是看重东西的人,主要是看重儿媳妇这片心,很高兴的收了。
陈大顺待给她娘时就摆出一幅男子汉大丈夫当家做主的嘴脸,道,“我跟她说的,年下可得孝顺娘点儿东西!这两天晚上点灯熬油做的,我瞧着针线还成。有我在一边儿盯着,做的用心。”
陈太太接过袜子瞧瞧,果然半点儿不领褚华的情,只管同儿子道,“也就是你还念着娘。”又问儿子,“在屋儿里,你俩谁说了算?”
陈大顺立刻板了脸道,“这还用问么,当然是儿子说了算。儿子说东,她不敢往西。要是敢往西,有她好瞧!”
陈太太就很满意了,觉着儿子有本事,能降伏住那泼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