颗樱桃树下,朝她招手,“善围姐姐,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正是花褪残红青杏小的季节,樱桃树结满了一簇簇青色的小樱桃。沐春头戴网巾,穿着缂丝金线的飞鱼袍,唇红齿白,霎是好看。
鉴于沐春劣迹满满,胡善围不敢过去,当做没看见,继续前行。她目前无权无势,不想招惹这个亦正亦邪的混世魔王。
沐春见她不所动,顺手抓了头顶一簇青樱桃扔过去,“喂,别走啊,我真有事。”
裙摆再次被砸,胡善围又不是木头人,一时有些恼火,她转身说道:“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告诉范宫正去。”
沐春左右环顾无人,立马跑来,将胡善围拉到樱桃树后面,善围挣扎大叫。
“别让其他锦衣卫发现。”沐春捂住她的嘴,善围张口就咬。
沐春忙放开手,手指两排整齐的白色牙印!
沐春疼的直吹气,“哇哇哇,你属狗的吗,见人就咬。”
胡善围反手就是一巴掌。
啪!
沐春震惊了,他用带着牙印的手掌捂脸,“我爹都没打过的脸,你为什么打我?”
恶人先告状,胡善围顺手折了一根樱桃树枝防身,“你对我动手动脚,言语轻薄,我虽官职低微,却容不得你如此放肆!”
沐春指着胡善围,“你你你,不知好歹,要不是我去顶罪,了结案子,你这时候还在宫正司受大刑呢。”
沐春将纪纲受毛骧之命,给她饭食里下桃花粉,逼她出宫的事情说出来。
沐春:“……你在宫外得罪过毛大人?或者你的家人和锦衣卫有关系?”
胡善围半信半疑,沐春的话不靠谱,但是能让纪纲托付性命的,除了毛骧,好像没有别人。”
胡善围始终和沐春保持一棵树的距离,“我们胡家只是普通市井商户人家,和官场的人一概没有瓜葛。”
当年常遇春屠苏州城,胡家人除了胡荣和她,都死绝了。
沐春又问,“有没有可能是你后妈在背后使坏?”
胡善围肯定摇头,“陈氏娘家是开南北杂货铺的,也是市井小商户,无人做官。”
其实胡家有做官的——就是她胡善围,八品女史。
沐春沉吟片刻,“不可能啊,你一个藏书楼的抄书匠,平日连南京的城门都不出,为什么毛大人非说你和军国大事有关系?和你过不去,非要把你逐出宫?你仔细想想,家里真没做官的了?”
胡善围听到“军国大事”四个字,脸色一变,“我的未婚夫,曾经是金吾后卫的一名百户。”
百户是六品武官。
沐春问:“‘曾经’?他现在在何处当差?”
已经三年了,提起未婚夫,胡善围心中依然有坠痛之感,语气却淡淡的,“在朝廷第二次北伐时,战死沙场。”
沐春双手一拍,“这就对了!肯定是你未婚夫的关系,毛骧认识他,两人有过恩怨情仇,否则,毛骧为何非要逼你出宫。”
金吾后卫和锦衣卫大本营都在都城,属于禁军,只听命于皇上,毛骧和未婚夫相识,也实属正常。
可是毛骧为何要针对我?难道未婚夫的死有蹊跷
胡善围好像身陷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四周有怪兽出没,她能感觉到危险,却触不到那些怪兽。
沐春问道:“你未婚夫叫什么名字?我帮你查一查。”
“王宁。”胡善围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沐春呵呵笑道:“他们都叫我混世魔王,富贵闲人,我就是闲来无事,找点事情做。不过,我有个条件——”
胡善围一见这张厚颜无耻,笑容猥琐的脸,就心生戒备,她连连退后三步,怕被他轻薄,“你想怎么样?”
沐春指着左脸四个隐约的手指印,“把你胭脂水粉借给我一用,我要遮一遮。”
毛骧,锦衣卫指挥使,一品武官,权倾朝野。
我,后宫八品女史,无权无势。
实力对比悬殊,如果想要搞清楚毛骧和未婚夫之谜,就必须用到沐春,沐春是锦衣卫的,近水楼台。
胡善围权衡利弊,点头答应,去妆奁取了脂粉,来到樱桃树下,“给你。”
沐春恬不知耻的把左脸递给她,“我一个大男人,不懂调脂弄粉,你给我上妆。”
来都来了,就把他当做一个不懂事的熊孩子吧。
胡善围调了脂粉,往他脸上抹去,柔软的指腹时不时触到少年人刚刚长出来的刚硬胡茬。
下巴酥酥麻麻的,很舒服。沐春觉得,这一巴掌,挨的挺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