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起耳朵听着,臧皇后却将手一摆,道:“知道,不必说了。”
谢贵人脸色也不太好,她虽然怀有五月身孕,却因向来身材凹凸有致,看着也还是个秀致的少妇,如今眼下却有一对深深的青痕,虽然以脂粉着意掩饰过了,气色仍不如之前好。她亲自取了一对玳瑁柄的美人拳来,一下一下地为臧皇后敲着腰背,臧皇后本来心气不顺,叫她这么殷勤小意地伺候着也不好发火了,只长叹一声:“你还有身子,不可这么辛苦。”便轻轻靠在身后床沿上合上了眼睛。
沈令嘉心中灵光一闪,能叫得宠的有孕嫔妃来与皇后一起发愁,难道是为了董妃?是了,谢贵人现正住在永福宫左青霜殿,是该受董妃的管的。
曹贵妃揉着额角,也是一副不愿意理她的样子,随口道:“七月十一主子娘娘才说了叫她禁两个月的足,这不是还有两天才到两个月呢么?仍旧关着就是了,横竖二郎现跟着他哥哥吃住,我瞧着也乐得很,并不想母妃的。”
臧皇后斩钉截铁道:“不可!重阳大宴何等要紧,尤其宫里的高位嫔妃现通不过三四个,少了哪一个人家都看得出来,到时候底下一传二传地又不知道要议论些什么,只怕坏了皇家的声誉!先解了她的禁罢。”便发令宫正司,让司礼监那边记录了,再传令永福宫瑶华殿,令董妃安分守己,且将明日的大宴糊弄过去再说。
谢贵人松了一口气,含泪笑道:“多谢娘娘,妾实在是……”一语未毕,喉头一梗,滚下泪来。
臧皇后道:“再碰见这样的事,不要管她;若她一味缠着你,只管来报我。你现是有身子的人了,腹内皇嗣何等重要?便不说这些虚的话,你若心情不好,皇子公主有个什么,到时候哭的是你这孩子娘,不是她董清辉!”
谢贵人诺诺受了教,平日里那些妖艳惑人全不见了,伏在皇后座下哭得楚楚可怜:“妾有什么法子呢?人说县官不如现管,妾一殿里衣食脂粉都是董妃娘娘领回来扣着,她略动动手指头儿自有大把的人愿意替她为难妾,妾实在是没有法子了呀!”
臧皇后冷笑道:“你也别和我在这儿哭天喊地擦眼抹泪儿的,就你那十万八千个心眼子,能叫董妃欺负了去?吃两口亏罢了,你肚子里还有一个小祖宗呢,她难道真敢克扣你?”
谢贵人当即就一头冷汗地收了声。
臧皇后缓了语气道:“我也知道阿董如今越发魔障了,你过得难受,想搬出来也是有的。只是你正有孕,再重新铺宫动作未免太大,万一妨了你,反倒不美。过几月你腹内皇儿一落地,皇爷给你升几级,你到时候名正言顺地出去做一宫主位难道不好?偏要这么着急做什么呢?”
谢贵人等的就是这句话,连声道:“是妾短视了!还是娘娘看得明白!”
臧皇后一挥手道:“去吧,你之前不是和虎儿处得还好么?我令她去永福宫陪你到生产,有她盯着,董妃想也能收敛些了。”班虎儿向来是以老实知事、公正厚道闻名于后宫的,也因此被臧皇后看重,她又不得宠,不会分了谢玉娘的宠去,实在是个合适的“钦差”了。
谢贵人福身行了礼,欢天喜地去找班虎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