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出话来。
班虎儿这才道:“因永平郡主之女引淑恭公主入歧途的事,两宫太后娘娘、主子娘娘与贵妃娘娘都发了大火。皇爷本来说的就是要‘令宗女子女有才德者得爵’,朱氏女既然无才无德,宗人府自然除了她的爵位了。”
沈令嘉道:“这也是应有之意。”
班虎儿接着道:“至于旁的,我一个深宫嫔妃也不知道那些宫外秘闻,你们要问的,恕我不能答了。”
沈令嘉一迟疑,班虎儿便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无非是问朱氏女的安危罢了。只是宗人府那边还什么也没说呢,你便要问,我也编不出个回话来呀。横竖你的猜疑内宫众人也都有,过几天等着听京内的新闻就是了。”
沈令嘉惊奇道:“原来内宫众人都疑心代王将外孙女……”
班虎儿忙道:“你要死了,宫外亲王的家事也是嫔妃能议论的!”
沈令嘉赶紧自己轻轻打了两下嘴,道:“姐姐恕罪,我看永平郡主之女虽然开罪了皇家,今日宴上却众命妇只是不理她,并没有对她落井下石,想来就是人人都已经猜到她女儿……这个……不大好的缘故了?”
班虎儿叹气道:“她也是可怜人,遇上这么一个狠心的亲爹,主子娘娘也不过就是下令除了她女儿的爵位罢了,还祸不及母兄呢。她亲爹倒是……”她也觉得后头那半句话不大好听,自己咽回去了。
众人叹了一回气,班虎儿仍旧道:“今儿早上主子娘娘一看永平郡主那副样子就觉得不好,已经使人往代王妃那里问话去了。偏代王妃咬死了孩子只是一时受了惩戒有些羞愧,又感时气生了病而已。主子娘娘也没办法,只好使人往永平郡主那里赐了些物,待过几日再说罢了。”
沈令嘉仗着如今她和施阿措与班虎儿同在臧皇后麾下,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索性问得再深些:“虎毒还不食子呢!代王要是真的大义灭亲,难道就不怕皇爷目他作心狠手辣之人不成?”
班虎儿冷笑道:“代王爷一个远亲宗室,年纪又大,姻亲又不显,子孙又平庸,你以为他是靠着什么入了皇爷的眼?还不就是这一份识时务!”她似乎很累的样子,告诫沈令嘉与施阿措两个道:“你们两个不要再问别人这件事了,我恐怕近日宗室之内要有大乱呢。”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沈令嘉也不好再问了,便谢过了班采女的点拨,行个礼出了桂室,自回席去了。
路上施阿措低声道:“恐怕宗室之内不拿女孩儿当人看的事要被捅出来了。”
沈令嘉冷笑道:“他们何曾将子女当做人看过了?只不过女孩儿格外的不值钱罢了。”
施阿措似乎有点伤感,道:“我原说是穷人家养不起孩子,这才紧着能干活科举的男孩儿养,将女孩儿略靠后放放的。谁知道宗室年有俸禄、身有爵位,竟也不拿女孩儿当人看么?轻易就能弄死……轻易就能弄死!”
沈令嘉安抚她道:“你且苦中作乐地想一想,若是代王的孙子挑唆着大理王世子去与小爷对着干,那个孙子也是要被‘病逝’的,这是一家一族的性命呢,由不得他们不仔细的。”
施阿措道:“若真是挑唆着大理世子与国.朝太子不和,那是不消说犯了国法的。可是那朱氏女固然有罪,也只是行恶不成,不至于就到了要她的命的地步吧?”
沈令嘉也不能答她,只是道:“代王一脉先是教女无方,挑拨了淑恭公主与石城郡主的情分;又是心狠手辣,不顾外孙女儿的性命;最后还犯了欺君之罪,对着皇后娘娘硬说已经死了的人没死。代王那边给皇家留下了偌大一个烂摊子,虽然是他们自己下的手,说出去谁不以为是皇家睚眦必报,逼着外祖父杀了嫡亲的外孙女儿?这一串罪名下来,虽然他们自己看着自己是弃卒保帅,聪明得了不得,其实皇爷只怕也不愿意再用他们家人了,代王一系,非落败不可。”
施阿措愁苦之意稍解,仍旧叹道:“便代王一系落败了又能怎样呢?好好一个小丫头,再也活不过来了。”
二人叹了一回气,只是无法,仍旧回了席,身边却缠上来若干低位嫔妃。
内宫嫔妃晋升,多是看宠爱与资历。施阿措与沈令嘉两个身份普通,宠爱也薄,只因巴上了臧皇后,便三天两头的因功进位,叫其余嫔妃如何不眼热?
施、沈两个正恐怕自己猜中了代王家为了名利谋杀血亲的丑事,心里十分惆怅,只得强打精神与众人周旋。正不耐烦时,忽听得上头臧皇后声音冷淡而凌厉:“……且下宗人府发落吧。”
满堂命妇都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