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嘉疑惑道:“事无不可对人言, 她这是背着人预备什么坏事儿呢?”
施阿措也不知道, 只知道她闯进内室去的时候听见有纸张翻动的声响,二人只得暂按下这一节, 专心吃菜。
转眼到了重阳大宴,因常太后抱病,就暂换做臧皇后主持。内宫嫔妃因好容易除了孝, 都在高高兴兴地饮酒吃肉, 沈令嘉却在依次向臧皇后行礼的命妇中瞧见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她还带着一个很丑的少女。
班虎儿凑过来一撇嘴儿:“喏,这就是吕家的女人们。”
沈令嘉仔细端详片刻,也道:“是不辜负头里姐姐的评语。”
几人嘻嘻哈哈笑成一团。
笑毕, 沈令嘉道:“不知道吕家的女人们贤德不?我瞧着她们虽然衣着简素,行动却合乎礼法,像是有家教的人家。”
班虎儿道:“你说对了, 这一家确是有礼的人家,”便给她们数说道:“吕先生之妻鲁孺人, 是淮南隐士鲁巨子的女儿;小吕先生之妻昌娘子,是淮南名士昌显的女儿。这都是有名有姓的人家。吕先生自己是前朝吕文穆公的四世孙, 他的女儿虽然丑, 怎么会一点才德都没有?我看哪,这位吕娘子想来也是当世的钟离春一类的人物。”
她们三人正说着,上头吕文则却道:“臣女不才, 有一卷重阳节礼要献与殿下。”便自袖中掏出一卷手书来, 跪地献给臧皇后。
众人都惊疑不定。
臧皇后却不大紧张, 随手翻开,却见是大大的“女四德讲”四个字。
底下吕文则泰然自若道:“臣女经殿下点拨与母、嫂教导,略有所悟。前代先贤不以金玉为贵,而以文德为贵,臣女虽不敢称文德,也愿将一卷亲自写作的手书献给娘娘。”
臧皇后没料到吕文则竟还有这等能耐,便翻开那卷《女四德讲》,越看越喜欢,大喜道:“好!此诚有德之人所言也!”
底下众内外命妇跪了一地,都齐声道:“恭喜皇爷,恭喜娘娘!”
臧皇后便一手一个拉起鲁氏与吕文则来,笑道:“孺人可愿将这个女儿舍给我不?”
鲁孺人道:“娘娘是天下万民之母,小女一身一体,皆是娘娘所有,尽娘娘取用而已。”
臧皇后便道:“既如此,我欲请阿吕入宫为妃,孺人看可否?”
鲁氏因这与说好的不一样,不免迟疑了片刻。底下众人却已山呼道:“皇爷万岁!娘娘千岁!”
鲁氏只得应道:“谢娘娘隆恩。”
臧皇后便又赐她们家金玉珠宝无算,仍主持宴会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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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宴毕,各人各自回宫,沈令嘉与施阿措便回了明光宫涵香殿,二人都面面相觑:“前儿咱们还说吕氏女那样丑,皇爷瞧不上她呢,怎么如今她倒要入宫为妃了?”
施阿措道:“非是我恶意揣度,实在咱们这位皇爷。向来是把美貌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譬如谢婕妤那样无礼的妇人,就因为她美貌、会奉承、有才艺,这就做了好几年的宠妃,怎么皇爷倒转了性了?”
沈令嘉倒咂摸出了些味儿出来:“自来‘浪子回头金不换’,可见江山易改,本性却难移,皇爷忽然不重女色重德行了,想来是有一件大事使他长了记性。”
施阿措道:“可是如今哪里有大事呢?”
沈令嘉道:“你忘了有一件大事才过去了?”
施阿措惊道:“你不会以为孟娘娘遗言叫皇爷不重女色重德行吧?”
沈令嘉道:“为什么不能?”
施阿措道:“孟娘娘的遗诰不是‘奉圣敬天,慈爱万民’么?”
沈令嘉白了她一眼道:“你傻呀?母后皇太后临死之前最后一句话是叫皇帝‘别忒好色了’,这传出去能听么?人还不都说皇爷好色无德?肯定是得把这种话掩过去呀。况且要不是孟娘娘的临死遗言,有谁能令咱们这位皇爷转了性呢?”
施阿措叹气道:“我说呢,这一段时日皇爷都不大来看我了,反倒常去昭阳宫看罗采女的胎,想来这就是缘故了。”
沈令嘉劝道:“你也别忒灰心了,我看皇爷日渐懂事,这是好事呀。”
施阿措便揉一揉脸,强打精神道:“可怜我刚学会了琴瑟笙箫,又要去学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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