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臧皇后不敢打搅国事,又眼看着后宫里宣夫人由于其父在西戎来朝一事上的功劳而日渐光耀,急得满地乱转。雪上加霜的是,长乐宫里常太后年纪不小,又开始生病,谢婕妤不知道怎么听闻了这个消息,在永福宫里闹腾着要求把皇三子接回来抚养,臧皇后焦头烂额,一时间难以决断。
到八月里,宣夫人的身孕已有近九个月了,身子越发笨重,施阿措的胎也有四个多月,沈令嘉私心疑惑道:“莫非真个是我看错了宣夫人,她其实是个好人,从不残害妃嫔的子嗣的?”
却说今年中秋大宴与常太后的四十八岁寿辰连着,郗法好容易百忙之中挤出来了功夫到长乐宫去拜见母后,又说到孟太后的冥寿也快到了:“明年孟娘娘六十冥寿,虽然按说是不宜抛费的,只是人已去了,咱们阳世的人多费些心也不过是给自己看的罢了,倒不如索性多发些香烟为她老人家祈福,另有米面银钱也散些,都给京畿百姓凑个趣儿,好教他们知道母后的恩泽。”
常太后连声道:“我的儿,你既有这个恩泽百姓的心思,何妨自今年始?”便叫卫秀:“我的私库里那些圆的扁的压塌了箱子底儿,我一个人也吃用不尽,有什么意思?不如索性散了给百姓们吃喝,也是我儿的阴德。”
卫秀便领命去了。
臧皇后从旁笑道:“皇爷这些日子国事繁忙,连仪容都憔悴了些。”
常太后仔细一看,果然清瘦几分,只是她才刚病愈,老眼昏花没看出来罢了,便道:“凭他怎样忙碌,该歇着还是要歇着,累坏了我的儿算谁的?”
臧皇后见将话头引到了家事上,便笑道:“说起来还有两桩好事要与母后说:拂云与小施的胎都很稳当,如今一个快九个月了,一个才四个来月,今明两年宫里又要有新生儿了。”
常太后最爱听这样的话,闻言便笑道:“夫人与那个贵人我都见过,是两个好孩子,原该着她们有这样的福气。”
郗法问道:“拂云的胎快九月了,该预备好的针线、浆洗上人、皇嗣的乳母都预备好了不曾?”
臧皇后笑道:“早预备好了,还用皇爷惦记?”便道:“可怜拂云的胎都九个月了,还在那里操心宫里的另一个孕妇,我说叫小施迁到别的宫里去吧,偏这几个月皇爷忙得脚不沾地,竟连见您一面都不可得,今儿趁着母后也在,咱们发了旨意,叫小施趁着月份还不大深,迁到别的宫里去吧?”
郗法只是推辞:“如今拂云快生了,何苦这样麻烦?倒不如等她生产之后再做计较。”
臧皇后急道:“皇爷不记昔日长秋宫中旧事乎?”
常太后也慢慢地咂摸过这个味儿来了,笑道:“我说你今儿来干嘛呢,原来是为了妃嫔迁宫的事儿。来,真娘与我说说,什么大事能叫你这样小心,甚至百般恳求大郎而不可得?”
郗法不耐道:“真娘如今的话也渐多了,母后还病着,你又在那里说这些事来引得她烦心!”
常太后不乐意道:“你才病着呢,你娘.的病早好了!况且你一日日在前朝泡着,后宫里我的病、俩妃嫔的孕、还有合宫上下的宫务杂事还不都是你媳妇操心?不过偶有一样她不能决的来问问婆婆罢了,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就在这里呲达她!”
郗法只得败退道:“得了,真娘是您的亲儿媳妇,朕才是那不亲的儿子,您与真娘说就是。”
臧皇后也顾不得郗法不高兴了,把去年□□月之间她与郗法疑心宣夫人藏奸的事说了,又着重说了许多可以作证的人证,还说物证一概找不到,请常太后裁决。
常太后道:“既找不着物证,权当她是清白的就是了,论迹不论心么,既找不着实据,权当她没做过就是了。只是夫人一贯是个好孩子,她若真连我都哄过去了,那她的心眼儿就实在多得可怕,不能不防的。为今之计,既然掺和着皇嗣在里头,还是小心为上,且将那个贵人迁出来住到别处去就是了,横竖她也才不过四个月的胎,不费事的。”
郗法道:“儿其实另有打算。”
臧皇后怕的就是这个,忙问道:“皇爷可是打算以小施的胎将阿宣的奸事引出来?”
郗法道:“你这不是都知道么?”
臧皇后急道:“皇爷,不可!您以皇嗣为饵的事一旦传出去,哪个大臣还肯为您兢兢业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