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错儿,更不允许宫妃们私下里互相将主子的赏赐互送。
至于沈令嘉这一支红珊瑚手钏,因为并不贵重又很常见,索性没有打上标记,单是用来给臧皇后预备着几十只差不离的用来赏人的,与金银锞子无异。
方玉箫得了这东西,喜上眉梢道:“谢婧娥!婧娥果然再宽厚仁慈不过的!”便将手里的虾须镯撸下来,又戴上珊瑚手钏,再四谢了沈令嘉,满口奉承。
荀妙真在旁看着,不由得暗自冷嘲道:“什么哈巴样儿!”
原来她是知府的女儿,虽是元配嫡出幼女,可是嫡出的女儿太多了,她娘便是生她的时候死的,她爹痛恨她妨克了她娘,后来又取了继室生了长子,一发眼里没有这个姑娘了。
荀妙真虽然不受父亲喜爱,甚至被送到道观里寄养过数年,却学会了不少道家的东西,养得人看起来也如谪仙般脱俗。更兼她虽然没有母亲,却有姐姐们教养,又与继母争斗不已,在家里为自己争得了不少东西,锻炼出来一副好手段,更存了一副挣得一番富贵的心,如今便要进宫来大展宏图。
她初入宫时,臧皇后一身正红礼服,端的是正妻的气派;曹贵妃也穿一身深紫礼服,膝下还拢着两个公主,亦美貌有威严。另有天真穠粹的韦婉仪,沉默温顺的罗婕妤,端庄有礼的温良则,楚楚可怜的施良则,都是或有宠幸或有子嗣的人物。
在这么一群人里,沈令嘉当日不过穿件水红的缠枝芍药大袖衫,里头白地红鸾长袄与红地黑卷草蜀葵纹的裙儿,并不显眼。可是她整个人坐在那里就有一股子风流妩媚的味道扑面而来,双脸犹如芙蓉,双唇红得极其娇艳,动人心弦,直与她头上的红宝石交相辉映,那一段又潇洒又娇艳的气度,连她这个女人都看得挪不开眼。
荀妙真还疑心这沈令嘉也是个近些年才以色上位的宠妃,谁知道此人竟是江南士人之家出身,父兄都有功名,更不能寻常以待了。她小心挑动方玉箫与这沈贵人对嘴对舌,希冀找出来沈氏的破绽不足之处,哪里想到这人时运好得很,她们入宫才不过十几天罢了,就诊出来一月有余的身孕了!
得了,也不必想些什么扳倒人家的主意了,求着人家提携自己还差不多。
她收拾心神,也温声道:“妾不比玉箫妹妹财大气粗,只好送贵人一卷手抄的道经保平安了。”
她将那一卷道经奉上,果然是用心抄了的,字迹甚是清秀。
沈令嘉啧啧赞叹道:“妹妹果然是有才德的人,这样好字,我只好自叹不如罢了。”便也回了一尊小小的碧玉青牛,这是老子他老人家的坐骑,沈令嘉因今上不好佛道,库里唯有这么一件和道家有关系的东西,只得拿出来现眼了:“妹妹别嫌弃。”
荀妙真心里再嫌弃脸上也不能表现出来,只略夸两句这尊青牛灵动可爱,面目如生,便淡淡地住了口。
一时众人寒暄罢了,方玉箫年纪最轻,城府最浅,便问道:“不闻良则与婧娥交情这样好?”
施阿措也端着姿态淡淡地笑道 :“一年进宫来的同乡,是要好些——采女今年没有同乡进来,过几年就知道宫里有个一个地方来的人有多么能安慰思乡之情了。”
这话又拉近了几人之间的距离,众人便半真半假地说几句思乡的话,大家来自天南海北,倒都有话聊。
一时天色渐晚,沈令嘉是主人,便当先劝道:“好容易今儿大家伙这么齐全,索性一块儿吃了晚膳多好呢。”便叫百合去开她的私房取钱加菜。
荀妙真瞧不上这几个父兄官位不及自己父亲的人,便道:“妾房里还有功课没做完,怕得拂了贵人好意了。”
方玉箫挤兑道:“什么功课这样要紧,姐姐连良则与婧娥在这里请客都顾不上了?”
荀妙真淡淡道:“是一些道经未诵完呢,妾在家里时发下愿来,每日诵经为父母祈求安康来着。”
沈令嘉理解道:“这个确是要紧的事,你且去吧,待为父母诵完了经再回来与我们乐不迟。”
谁都知道这不过是句客套话,荀妙真便淡淡地又施了一礼,自姗姗地回风馨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