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嬷嬷左思右想,发现也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便道:“那奴婢这就去迎春殿。”
沈令嘉道:“这样的事儿,要么就忍气吞声做牛做马,要么就扬眉吐气却怕阴间的官司。方玉箫胆敢这样算计我,不过是因为我平日里心肠软,因此她要托付给我什么事也丝毫不见诚恳,只见心眼子了。我虽然知道她的事与我不相干,却害怕阎罗帝君不知道哩。李嬷嬷问她要了信物之后仔细看看真伪,休叫她骗了,省得到时候她外家不认,又逼得我不得不亲自管她那弟弟呢。”
李嬷嬷应了,随着去了。
沈令嘉又道:“百合蒸一盘子肉点心去,我饿了。”
百合也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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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十来天,殷氏料理完了家里的事,仍进宫来陪着沈令嘉养胎了。因宫里妃嫔们能得家人在身边的不多,因此各宫妃嫔都托词各种借口过来明光宫看殷氏,倒把殷氏臊了个了不得。
沈令嘉笑道:“娘别怕,她们没有坏心的。”
殷氏问道:“她们没有与你合不来的吧?别趁着我老婆子才进宫来没见识,借着我坑了你呢。”
沈令嘉笑道:“绝没有的,皇后娘娘向来能治理宫人们的,因此底下的姊妹们都是和气相处,没有您在家里时看的那些勾心斗角的玩意儿。”
殷氏赧笑道:“你还记着呢?”
沈令嘉尚未答话,门外却走进来一个百合:“小主,施宁则来了!”
沈令嘉喜道:“娘,您还记着我叫爹去句容县看顾一位施秀才不?这就是那位与我相得的施长使,如今她也做到了正五品下的宁则了。”
施阿措自门外走进来,穿着一件风毛出得极好的斗篷,帽子檐儿深深的,将头上数支明珠钗都挡住了,里头一身松花色的棉衣,都是絮的丝绵,又轻巧又暖和,以金线绣着瑞草仙鸟数只,明丽端庄兼备。
殷氏见了便主动行礼道:“民妇……”却叫施阿措一把搀住了:“我爹的事,都托赖沈伯父与伯母了!”
殷氏见她不理会那些个繁冗礼节,方信了此人是沈令嘉的好友,便笑道:“阿弥陀佛,多大点事,倒叫小主记到如今?咱们家的姑娘受小主许多恩义,原该是咱们谢谢小主的。”
两边又叫沈令嘉领着厮见过了,方分宾主坐下。
施阿措笑道:“我听说伯母过来了,喜得了不得,因此收拾了一分表礼过来拜见,令嘉与伯母可不要嫌弃我。”
沈令嘉笑道:“谁敢嫌弃你了?你如今是御前得脸的红人,轻易见不着的,能来看我,我感激不尽罢了。”她说的是大前天她往永华宫去找施阿措,结果施阿措身边的翡翠说郗法带着她去逛园子去了的事。
施阿措一噘嘴儿道:“多早晚的事儿了,你还记着呢?”
沈令嘉道:“替你高兴罢了。”
施阿措也叹道:“这不是想通了么。”
殷氏不知道她们两个在打什么机锋,便从旁笑道:“冬日里顶好吃锅子,咱们叫他们热热的端上来一份锅子,我再陪小主喝个酒,岂不热闹呢?”
施阿措喜欢道:“伯母的主意好!”
沈令嘉便命热热的煮了羊汤来,正好这几个人都不怕膻的,再切了肉、菜、豆腐等过来烫着吃,连带今年新出的玉冰烧也取些来喝:“这个丰腴甘甜,咱们喝不拉嗓子。”
又过了一刻,饭菜备好了,众人上桌吃饭。沈令嘉的肚子如今很大了,精神时常不好,夜里胎动得厉害,不过白天趁着空儿睡一刻罢了,因此只是吃几口素菜就食欲全无,只喝些甜汤,与她们闲聊。
一时施阿措道:“你还记得你宫里出去的那个丁家人子不?”
沈令嘉道:“自然记得,怎么?”
施阿措道:“如今她也病得厉害,要迁出去了,你不知道,如今宫里都传说你这里不吉,要克了和你同住的人呢。”
两人大笑。
施阿措笑道:“如今再没有人愿意进来与你同住了,你等着,我收拾完了永华宫那边的细务就过来与你同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