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后
明光宫里, 沈令嘉正在替玉郎与月娘整理衣裳:“上个月你们生辰时你们父皇才替你们赐了训名, 以后就都是大孩子了,须好生听你们大哥的话, 还有你们大姐也在宫里留不了几天了,多与她一处待着,慰慰她怕出嫁的心。”上个月玉郎与月娘满六周岁、七虚岁, 郗法为玉郎赐名曰“琛”, 天琛,自然之宝也;为月娘赐名为“宓”,宓,静也, 默也。各封了淮安王与凝恭公主,从此这两个小孩在外人那里就都是“阿琛”、“阿宓”了。
施阿措也过来左右看看玉郎冒着一层绒毛的小头皮,叹道:“还是头里没有进学的时候那么青旋旋的瞧着可爱, 如今留起头来了,就慢慢地是个大孩子啦。”一面替月娘也把头上挽着的一对鬟儿整一整, 重又束紧。
月娘尚在迷迷瞪瞪地打瞌睡,见姨母过来了就依偎在她怀里又合上了眼。玉郎却小大人一般拱了拱手:“母妃, 我都七岁啦, 是个大人了,您放心就是。”
沈令嘉含着笑摸了摸他的脑门:“你乖。”又往月娘脸上“啵啵啵”亲了好几下:“月儿起来啦。”
月娘这方强睁开眼:“娘,我还困哩。”
施阿措笑道:“一会子你去了学堂, 自然有你大姊姊与你思归姊姊带着你玩, 到时候你就不困啦。”
月娘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 竟真慢慢清醒过来:“我要与大姊姊玩。”
外头招财与水仙都进来报道:“昭容、妙容,淮安王与凝恭公主的书本、纸笔都预备好了。”
沈令嘉问道:“安氏与乐氏给你们收拾了两件阿琛与阿宓的衣裳没有?连着炭火、点心都带齐了,月娘才生了一场风寒,还没好齐全呢。”
水仙道:“娘娘放心罢,乐娘都带齐了哩。”
沈令嘉仔细检查过一遍招财与水仙挎着的篮子,看见满意了,方道:“我将你们两个给了我儿使,你们两个就须谨慎小心,万事都记在心里,不可懈怠。”
招财与水仙都应了,施阿措方给玉郎与月娘披上了大衣裳:“才二月里,天还冷着哩,穿厚点再出去。”
玉郎认真道:“我今日去上了学就会写字了,等我回来,给娘与姨写名字祝寿。”
沈令嘉笑道:“快走罢,一会子你们去了,娘还得与你们施姨去明心堂听讲哩。”
玉郎正儿八经道:“活到老,学到老,这个明心堂立得显出来了父皇的德政。”
屋里几个大人都笑了:“你才几岁,就懂得什么叫‘德政’了!”
一时玉郎与月娘都被送到了重华宫去,沈令嘉方直起腰来不舍道:“孩子们该迁到重华宫那边去住了。”
施阿措劝道:“不要紧,都是在一个宫里,将来你要见他们时时也能见到的。”
沈令嘉摇了摇头,笑道:“到底是不如在自己身边舒坦了。”
她们两个说着话,叫外头百合与玻璃进来梳妆,又换常服到明心堂去听讲。
如今已经是承平十四年,沈令嘉自八年正月初八生下一对儿女之后,正月十五又跟着进位为嫔,六月时吕文则生下了一个儿子,是为皇六子,进为淑妃。
承平八年小选二人,九年小选四人,十年大选进来了六个人,却都没有什么格外美貌动人的,能够叫郗法怜惜,只有曹贵妃、元氏与施阿措比较得宠而已,韦凝光也还说得过去,十年的时候生下了皇六女,进作昭仪。
承平十年时却有另一件好事——沈令嘉的父亲考中了进士,虽然不过是个二甲最后一名,但好歹不是三甲的同进士,也颇为安慰。沈父又年老力衰,不再选官,而以进士身份在家里含饴弄孙,做起了老翁翁。如今沈小弟已经考中了举人,正在为进士做准备。
十一年小选四人、十二年小选二人,都无甚可观处,然而十二年元月的时候朝鲜终于按捺不住进献过来了五名贡女——比着扶余当年的例来的。然而他们国家国力不如扶余,因此除了黄氏封为从四品上的妙仪、穆氏封为妙容之外,其余的和氏、萧氏、姚氏都不过是才人还有元氏生下了一个儿子,当即进位妙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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