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嘉凝神想着, 吕文则提示她“小人物”, 那么也就是说施阿措的胎在这件事里是没有用的——这也是很自然的事,毕竟后宫里的孩子都那么多了, 一个怀孕的嫔妃自然也就没有那么金贵了,最起码金贵不到能够影响前朝的事。
她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既这么说,你们娘娘的意思是叫我往御前的人那里去使功夫了?”
杜衡行了个礼, 不说话。
沈令嘉明白了, 道:“姑娘这一路辛苦,我也不说什么虚的话了,但有事你们贵妃赶不及救护你的,姑娘来明光宫找我就是。”
杜衡的呼吸一颤, 却依然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礼:“既然我们娘娘的意思昭容都明白了,那奴婢就回去了。”
她也不要百合送她,一提身上石青色的棉布衣裙, 在暗夜里仿佛一道幽灵,连灯笼也没有提, 自己悄悄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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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天沈令嘉还是待在宫里,什么事也没做, 然而宫外进士们集体收受贿赂、草菅人命等大罪已经在民间与宫里传开了, 后宫的妃嫔们人人都在讨论这个事。
七月十三,宫外沈家被刑部叫过去问了一回话,虽然没有问出来什么, 但是据凤小琬送进来的消息, 沈令仪能“全身而退”, 他的同僚们——大部分都是世家子,都认为是由于他有一个在宫内身为九嫔之一的妹妹,都不齿于他依靠裙带关系保全自身的行为。
七月十八,宫里终于传开了沈令仪被下狱的消息,然而凤小琬送进宫来的消息是沈令仪并未被拘捕,而是仍然住在家中,只是他的上司认为他现在官司缠身,按着多年来的旧例放了他一个假。
这些年与沈令嘉交好的人有很多,臧皇后、吕贵妃、韦昭仪等高位,班虎儿、温淑慎、罗幼君等老人,余氏、元氏等外国妃嫔,还有一些受过她照拂的低位妃嫔或者新人,不论自己是否在忙着干些别的什么事,都遣人或者亲自过来宽慰了她,沈令嘉的明光宫人来人往如同集市。施阿措更是放出话来:“他们胆敢动你一根毫毛,先从我的身上踏过去。”
可是沈令嘉等的人还是没有来,她咬着牙继续装着一个万事不懂的深宫妃嫔的样子守着,她猜这个时候郗法派过来的人正盯着她。
七月二十夜里,戴凤终于姗姗来迟,对沈令嘉表示了可有可无的安慰,并且带来了魏璐的原话:“小主这些年关照咱们的心思,咱们都是记得的。”
沈令嘉道:“我也不说那些虚的了,有人想要借着几个害群之马生事,毁了天子门生的名誉,毁了天子的名誉,公公是御前得力的人,您觉着如今当怎么办好呢?”
戴凤一笑道:“皇爷自然明白哪些是害群之马,哪些是真正于国有功的良材的,纵皇爷一时叫小人蒙蔽了,咱们还不能把证据给皇爷看么?”
沈令嘉听得这话的口气,知道郗法已经不生气了,反而找出来很多涉案进士的无罪的证据,她暗骂一声:“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货!”却还是对着戴凤笑道:“公公果然是最心系皇爷的——那为皇爷拨开圣目下浮云的事,可就都托赖公公了。”
戴凤笑得像个四十多岁风度翩翩的儒雅举人似的:“自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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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天沈令嘉就去了陶芙与邹露二人那里:“常在救我!”
陶、邹二人早就已经由司帐变作妃嫔了,却一直与沈令嘉保持着良好的关系,此时见沈令嘉有事相求,邹露先道:“昭容万别如此,折死我们了!”便将她扶起来。
陶芙却远远地一避,道:“昭容心中所求,我们姊妹倒是明白,只是国法如何能以私情相干涉呢?”
沈令嘉泣道:“我的兄弟在家里住着,寻常吃饭也不过是普通瓷碗,吃的也不过是糙米白菜,我的嫂子在家时,连孕期也没得多少肉吃,哪里像个犯了罪的贪官污吏的样子!常在不看在咱们的交情面上,难道还不看在皇爷的圣明是否能够全了的份上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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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二十三日夜里,郗法批完了折子,伸了个懒腰道:“魏璐,传夜宵。”
魏璐忙去叫了夜宵来,又道:“皇爷先喝些茶水。”便将旧茶碗里加了葱姜的咸茶倒了,略涮两下杯子,又提壶泡了一碗清茶。
郗法只觉着这场景似曾相识,也不问,只喝了茶水,此时外头来了个人道:“皇爷,邹常在过来给您送宵夜了。”
郗法笑道:“本已经有宵夜了,又何须她再送来?”又念及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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