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苔白滑,脉濡,这是湿浊冲心证,当化湿降浊,以半夏汤加吴茱萸、牛膝可缓,可是也不过是暂缓罢了。”
郗法面色阴晴不定:“朕这就是从肴馔上来的病!”他抓起身旁的食盒“啪擦”一声扔了一地,陪侍的邵贵人——如今已经做了静训了——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郗法面无表情道:“这帮子媚主的东西,都拉出去送到静心宫去背宫规,无事就不必再回来了!”
臧皇后也不敢驳他盛怒之下的口谕,更恨这帮人什么都不懂,帮着郗法弄坏了自己的身子,因此只给那帮太监使了个眼色,叫他们不要太折辱这几日献殷勤尤其频繁的妃嫔也就是了。
众人都不敢出声,全等着郗法吩咐,果然郗法道:“你们都下去,留皇后与吕氏、沈氏。”
人都散了,臧皇后方问道:“皇爷要做什么呢?”
郗法合着眼慢慢道:“我欲封沈氏为妃,你待如何?”
沈令嘉不意他又提起来叫自己做妃的事,慌忙辞道:“妾年幼德薄,何德何能!”郗法要封她为妃无非是叫沈令仪帮着他干活的酬劳之一罢了,帮着对抗世家也还在其次,要叫沈令仪起草废太子的诏书那可就绝对不行了!
郗法却合着眼道:“起来,朕有事要吩咐你。”
他积威日重,沈令嘉只得先起来了,又坚持道:“若说为皇爷做事,那是应当应分的,妾无才无德,蒙天恩浩荡做了九嫔,若要再往前走就万万不敢想了。”
郗法的脸色微微发紫,猛喘了几口气方道:“如今朕得了病,这个病一贯是少思虑,多静养方能延几年寿的。后宫里还是当由皇后打理宫务朕才放心,另外头叫太子跟着范公去学些东西去,朕这里欲找两个贴心的妃嫔侍疾。”
臧皇后一愣,还未明白其中含义,吕文则已经要笑了:什么侍疾?分明就是皇帝身子不好了,要找两个可以放心的人帮着他打理国事罢了。
她有种“终于熬出头来了”的爽感,却还是按着本分谏道:“曹贵妃亦是潜邸旧人,韦昭仪亦是皇爷表妹,这二人亦可用,妾与昭容德薄年短,不敢越分。”
郗法睁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像是在嘲笑些什么,却又依着吕文则的设想答道:“曹氏凉薄,亲女出家而不为其求情;昭仪天真不谨慎,此二人都不得用。”他仿佛是很中意吕文则一样地握住了她的手:“都要靠贵妃啦。”
臧皇后也明白过来,她的脸色刷的一下就阴了,不就是看着自己生病了,又不信任中宫母子,所以支开太子与皇后,转而叫自己喜爱的继承人的母亲过来协理政事吗?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她冷冷道:“为皇爷侍疾是妾的本分,妾亦心系皇爷,不敢将此等要事尽付与他人之手,请皇爷将后宫要事都交与贵妃,妾来为皇爷侍疾罢。”
她显然是气得狠了,说出这样请求的话来的时候连礼都不行。
郗法转过头去,却丝毫不为她的坚持所动,只是道:“臧家渐见乱象。”
这个“乱象”可不是他们家自己乱起来了的“乱”,而是犯上作乱的 “乱”。而臧家的名望显然不足以在犯上作乱之后自立为王,那么他们家自然是推选臧家女所出的太子即位。
臧皇后冷冷道:“所以呢?”
郗法道:“倘若太子无异心,朕可保全之。”
臧皇后的表情也僵住了。
在皇帝日渐昏聩的情况下,这么一个承诺实在是难得得让人仿佛以为自己在做梦。臧皇后非常清楚自家人那不肯低头屈居于皇家之下的脾气,也就跟着更担心自己与儿女的安危。不过郗法的话也并不是随口一说就那么可信,她问道:“可有信物?”
郗法冷冷道:“天子一言九鼎,你欲以何为信?”
臧皇后亦毫不退缩地与他对视:“丹书铁券。”
郗法冷笑道:“笑话!——我赐给自己的儿子丹书铁券,天下人当如何视我?”
臧皇后坚持道:“那么妾就传令父兄,说妾将改投母家,请父兄请旨令妾侍疾。”
郗法权衡片刻,终于道:“丹书铁券是赐给军功起家的勋贵的,不合给太子用,朕看可以赐以金券金牌,仿铁券‘宣力武臣’‘守正文臣’样式,镌‘忠肃太子’四字以为凭证,何如?”
臧皇后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郗法不耐道:“不要贪心!”
臧皇后方应道:“可以。”又以刀子一样的眼风刮了吕文则一眼,方自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