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就称起‘罪人’来了?”臧皇后赞赏地看了她一眼。
董妃瞪了沈令嘉一眼,又慑于皇后威严,跪着与皇后行了个礼:“娘娘明鉴!施氏冲撞谢贵人,危害皇嗣,其心可诛!这样的大罪若还不严加惩戒,恐怕后宫中就再无半点规矩可言了!”
臧皇后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冲撞皇爷的也不曾严加惩戒,冲撞一个贵人罢了,董妃怎么倒这样激动起来?”
董妃的脸色一时间青红交错,跪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董宜人看了董妃一眼,眉眼微动,在座上微微挪了挪身子。
臧皇后合上眼,以手指扶着额角,问道:“小施,你果然使人冲撞了谢贵人不曾?”
施阿措慢慢地抬起头来,一张我见犹怜的面容上泪痕纵横蜿蜒,她张开嘴,洁白的贝齿间犹带着点点血痕,竟是忍着哭声忍到将唇舌咬破了:“妾愿以宗族发誓,若使妾犯‘怨’、‘妒’二罪,天厌妾身,祸及施氏全族!”
董妃冷笑道:“什么施氏全族,不过是扬州乡下的土包子罢了,全族里有没有几个不是泥腿子的城里人还难说呢!这也拿来发誓,这等誓言有什么分量?可见是诚心狡辩了!”
施阿措终于忍不住了,大哭道:“妾全族清清白白,上数几世,无犯法之男,无再嫁之女!董娘娘休以妾出身低微相嘲,妾家里也是不曾出过诬陷旁人的妇人的!不比董家好家教,生个女儿把心眼子都用到了宫里来!”
董妃大怒,伸手就要扇施阿措一个耳光,董宜人却先她一步,“啪”地给了她一掌:“不肖儿,跪下!”
董妃惊呆了,一只手捂着脸颊,不可置信地看着董宜人。董孺人飞扑过去替女儿查看伤势,待看见那只深重的手印之后几乎要昏过去,转头又愤又怨地瞪着董宜人:“阿姊!娘娘凤体何等金贵,如何倒为了乡下贱人这样待娘娘!”这里的“贱人”是说出身低贱的人,可不是骂施阿措品行不佳。
董宜人连看也不看她,直挺挺跪下冲臧皇后行了个大礼:“臣妇治家不严,令娘娘见笑了,今日搅扰娘娘,是臣妇死罪,董氏全家莫敢申辩,但请为小主赔罪,略赎董家歉疚之意。”这对母女还当所有人都是傻子呢,哪里有人蠢到使贴身侍女去撞别人的!不过就是董妃要除了谢氏,顺手拉上也看不大顺眼的宠妃施氏做挡箭牌罢了。
臧皇后嘴角微翘,颔首曰:“可。”
董宜人便转头向施阿措行了个礼:“臣妇的女儿,臣妇心中是明白的,今日的事,臣妇当给小主一个交代,务使小主不白白受辱。”
施阿措含泪道:“我虽家贫,也并不图您董家什么赔礼,只请该道歉的人向我道个歉也就完了,妾身也是皇爷的妾室,须不是臣子之妾能欺侮的。”
董宜人得了这句话,又向施阿措行了一个礼,方转头向董孺人喝道:“阿吴,来向选侍道歉!”
董孺人自听见“皇爷的妾室,须不是臣子之妾能欺侮的”之后就醒过味来了,再加上臧皇后所言所行,就是再傻也知道这会儿谁占着理了,慌忙满脸冷汗地向施阿措行了个大礼:“贱妾有口无心,冒犯了选侍,请选侍饶恕妾身这一回吧。”
施阿措并不立时叫起,略待了一时,方叫道:“孺人请起吧,我也并不敢教导孺人什么,只请孺人今后说话之前三思,休使董妃娘娘蒙羞罢了!”
董孺人诺诺退下去了,依旧侍立在董宜人身后,方才怨恨董宜人的气势早不知道哪里去了。
固然还有一个董妃需要为侮辱了施阿措的宗族致歉,可是这个身份高贵的女儿也不是董宜人现在的身份可以支使得动的,臧皇后没有令这头脑清醒的大臣之妻为难,亲自问董清辉道:“董妃,你可知罪?”
董清辉的神色一僵:“妾不知。”
臧皇后似乎也没有耐性与她继续聊些没有用的车轱辘话了,扶着身侧另一名大宫女绿波坐正了身子,道:“且将你这话记下,来日一起算总账。先说大事——今日大宴,本宫令内外命妇相见,谢贵人送其母与其嫂出来,之后折回室内取遗落的金钗,恰在此时,被施选侍身边的侍女水晶冲撞,此事被董妃与董宜人、董孺人看见,水晶现已招认是施选侍所使,”她顿了顿,转头望向姜克柔:“姜婧娥说看见了些要紧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