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璃落觉得自己嗓子都堵住了,胸口憋了一股闷气,不知道找谁发泄,也不知道怎么发泄。
傅子衿伸出手,轻轻按在她的肩膀上,道:“去机场和车站查一下,李成这段时间有没有回来过,一丝细节都不要遗漏。”
北宫璃落刚才听到了傅子衿和李成全部的谈话,她立刻叫来林磊安排调查监控的事,这段时间的监控里一个苍蝇都不能放过。
北宫璃落心里十分不安,她怕监控什么都查不出来,这样岂不是证明李成真的无罪?
傅子衿却没有过多停留,她从包里翻出白色的蓝牙耳机戴在耳朵上,说道:“我再去见见张凤,判断一下她到底是不是凶手。”
北宫璃落问:“你怎么判断?”
傅子衿笑道:“靠猜。”
北宫璃落:“……”
她现在要是挠人谁也拦不住她。
其实傅子衿心里也没底,她是真的单纯靠直觉去判断,要说是不是掌握了什么关键的证据去论证,那是真的没有。
傅子衿推门进去的时候,张凤正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她看上去和上次见面一样,像个稻草人,但是当她看到傅子衿进来之后,身体动了动,眼睛落到了这年轻律师的身上。
傅子衿坐在张凤的对面,开门见山:“为什么承认自己是凶手?”
傅子衿没整一点虚的,直截了当的问了最重要的问题,也是他们所有人心里的疑惑。
张凤静静看着傅子衿,笑了笑,道:“警官,你经历过那种想要死了一了百了的绝望么?你肯定没有,你的人生这么美好。”
傅子衿微微一愣,她没有打断张凤的话,只是等着她说下去。
“其实你问我为什么说自己是凶手,不如问我为什么要杀害我的女儿。因为绝望,我和她的人生都太绝望了。她才只有16岁,以后的人生那么长,但是看不到一丝希望。与其让她成为下一个我,不如就这样算了吧。我是她的母亲,我带她来到了这个世界,现在我亲手送她走。”
傅子衿眉头微微皱起,她戴着助听器,张凤的话一个音节也不差的落入了她耳中。
“你们的人生有多绝望?”
张凤嘴角笑容的弧线勾出一个具有嘲讽意味的弧度,道:“多绝望?警官,那是你想象不到的。我之前和你说过,她亲爹家里嫌弃她是个女孩儿,又嫌弃我不能再生了,就和我离了婚,抛下了我们娘俩。我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实在是太难了,后来辗转就嫁给了她继父李成。”
“可谁能想到呢?我先嫁了个渣男,又嫁了个禽兽。大概在我女儿14岁的时候,她继父每次喝完酒就对我拳脚相向,打的一次比一次狠,而且都是当着我女儿的面。我每天被他打,非常害怕,不知道哪天就会被他打死。我其实觉得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但就是不放心我女儿。”
张凤缺少神采的双眼凝了一圈水波:“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喝醉酒之后也很少再打我了,那段时间我很庆幸,以为他洗心革面了。可是……直到有一天……那天晚上他喝了酒,我半夜起夜的时候路过女儿的房间,看到房间里还有光,凑过去一看……”
她的声音在这里戛然而止,她干裂的嘴唇瞬间变得惨白,整个人都开始发抖。
不用她说,傅子衿大概也能猜到她当时看到了什么。
“那个畜生!他是禽兽!可是……后来我旁敲侧击的套我女儿的话,我说想离婚,带她离开这个禽兽的身边。可是她却跟我说:‘妈妈,没事,他不会再打你了。’”
张凤抬眼看着傅子衿,问:“警官你说,这样的人生,我们娘俩还有必要活着么?”
傅子衿第一次听她说这么多话,被她这些话说的心口闷得慌,但她一贯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更是擅长调整状态。
傅子衿直视张凤的视线,毫不回避,道:“首先,我做一下正式的自我介绍。我叫傅子衿,是个律师,不是警察。”
张凤点点头,微笑回应:“原来我一直叫错了,不好意思,傅律师。”
傅子衿问:“你说你杀了你女儿,怎么杀的?”
张凤看着傅子衿,道:“我给她吃了大量的安眠药,又注射了胰岛素,导致她中枢神经功能和呼吸衰竭死亡。”
傅子衿眼角一跳,这个张凤,如果这段话是她编的,那她可真是不遗余力的要去演这个杀人犯了。
眼睛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悬在角落里的监控,傅子衿一个眼神就提醒北宫璃落该怎么做。
监控室里的北宫璃落立刻拿出电话联系了法医室,通知他们想办法再把死者的死因查的细致一点。
傅子衿视线落回张凤身上,道:“我不想跟你讨论你杀人这件事是否是真的,因为现在还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能证明你说的话。我有两个问题想问你,第一,李成家暴和侵犯你女儿的事,你为什么没有寻求法律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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