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姨娘在府内,可以说谁的面子都不给。
原因无他,当初死去的侯府大小姐,在她怀孕两个月的时候送了个荷包。
里面就是伤胎的东西。
夏姨娘也是个人物,没吵没闹,就任凭太夫人、老爷他们处理。
最后想当然的,她孩子掉了也就掉了,大小姐闭门思过一个月,不痛不痒。
但自从那之后,夏姨娘便起势了。这个起势不是夺权,而是在态度上、事儿上都有了自己的主意。
关键是她不管做什么,宣平侯都得让着。
毕竟当初,她因为他的女儿,失了个孩子。
夏姨娘这一走,众人全都纷纷起身走了。事情原本只是说到嫁妆的问题,还有很多都没有说,可是那些人都走了。
用行动告诉他们,八十八抬嫁妆,太多了。
不管前院多么波涛汹涌,后院的闺房内,香芝姑娘只是在练字。
她真的是大家闺秀的典范。
即便知道自己出嫁在即,也没有任何焦虑、不安。
婆子们量完尺寸出去,她便在屋里练字、画画。
很快,梁家就过来下聘了。
请的是孔家太夫人做鉴证人。
梁汉松走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只是把他们随身的衣服,再有一些李紫玫的嫁妆,跟他自己那点俸禄。
原来的封赏,还有家里的家底儿,全都留给了梁汉柏。
梁安、齐妙都疼这个最小的男丁,故而他的聘礼,自然不会寒酸。
东珠、夜明珠、首饰、雪缎……
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很多都是宫里的东西,一看就看得出来。
十足十的给面子,宣平侯对这些聘礼,也很满意。
家里那些鼠目寸光的人,都认为梁汉柏此去回不来。
可看着这些东西就知道,回来是早晚的事儿,五年以后再说也不迟。
日子很快就定下了,就在梁汉柏出发上任的头三天。
这样不耽误回门,回门完直接出发,一切都刚刚好。
亲事是曹氏跟宫里的嬷嬷一块张罗的。
迎接,接亲,都特别隆重。
一切繁琐程序完事,香芝坐在喜房内等,梁汉柏则是出去敬酒。
人生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有梁汉森跟卢长东负责在前面挡酒,梁汉柏很快就回了喜房。
看着床上安宁坐着的新嫁娘,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他是个正经的感情小白,站在门口好一会儿,才迈步来到跟前,看着一旁系着红飘带的秤杆,深吸口气。
香芝听到了。无措的双手互相搅着,也十分不安。
梁汉柏伸手拿秤杆,他清晰的看到自己的手在抖、在哆嗦。
另外一只手狠狠攥着,用疼痛来迫使自己平复紧张心情。
当红色盖头挑起,看着微微垂下眼睑,含情脉脉的新婚妻子之后,梁汉柏竟然情不自禁的咽了下口水。
坐在床上的女人没敢抬头,就那么垂首,等他说话。
二人僵持了差不多五分钟,梁汉柏瞥见桌上的酒杯,忙放下秤杆走过去,拿过来,说:
“嗯……娘子,我们引合卺酒吧。”
香芝松了口气,抬头看着他,轻声“嗯”了一下。
双臂交环,一饮而尽。
“咳咳……咳咳咳……”
女子不善饮酒,竟然咳嗽起来。
梁汉柏忙接过她的酒杯放在一旁,自然的伸手轻抚她的后背。
拍了一会儿起身,端来茶杯给她,说:
“喝茶缓缓吧。”
香芝接过茶杯,不好意思的开口道:
“让夫君看笑话了。”
这是她跟他说的第一句话。声音温婉,听着舒服。
梁汉柏摇头,看着喝水的女子,淡淡道:
“你不会饮酒自然会咳嗽,为……为夫不会笑话你。”
话落,梁汉柏脸红了。
第一次用“为夫”来称呼,他着实有些不习惯。
香芝也很不好意思,喝完水起身要把水杯拿去放下,被梁汉柏拿过来,放在一旁。
“你可累了?让人进来给你卸妆吧。头上的东西太重了。”
香芝闻言蹙眉,不解的看着他问:
“夫君知道这个?”
梁汉柏点头,见她没有要让丫鬟过来伺候的举动,便自己拉她去到梳妆台。
这梳妆台还是嫂子留下的,也不知道嫂子跟哥哥,现在怎么样了。
让她坐下之后,梁汉柏十分自然的帮她卸头饰。
这可让女子吓坏了。
忙要起身,被他一把按住,看着铜镜里的她,摇摇头,说:
“为夫来,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