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掉电话,我快速跑到哥哥的房间,他的房门半掩着,我推开来,果然,他房间内的座机摔在地上。
“你偷听我电话?”我难以置信地看着旁边的哥哥。
他冷笑:“我没你想的那么卑鄙,偷听你和旧情人互诉衷肠。你放心,我拿起电话的时候只听到你们最后两句。”
他总是有本事说出最让我难过的话,这才是最糟糕的。我张嘴就想要解释,他的一句话,打消了我所有解释的念头。
他说:“梁满月,你怎么那么贱?”
是不是越是相爱的人,越容易伤害彼此?上一次,是我在他心上捅了一个洞,而这一次,是他在我心上划了一刀。明明我刚刚意识到,我已经彻底放下了罗维,明明我刚刚发觉,我好像真正爱上了他,明明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同他妥协,以后再不吵架,可是他的一句话,一个“贱”字,将我们之间的鸿沟无限延伸成海洋。
我开始怀疑,在他心目中,我们是不是一直处于一种不平等的状态,就算他爱我,可我的身份、我尴尬的寄人篱下的处境,也让我在他心中低了一等。
怀疑渐渐演变成毒药,渗入我的五脏六腑。
之后的几天,我都处在一个精神恍惚的状态。
做事做不进去,听别人讲话只听了半句,午饭竟然给自己点了两个汤,连走路都轻飘飘的。同我关系最好的小王问:“满月,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茫然地看着她,半晌,拍了拍脑袋:“贫血。”
从前我看电视,总是会为纠缠于误会之中的主角心急,恨不能跳进电视,替他们解释清楚。是的,我很讨厌误会。我不想因为误会而同他渐行渐远,所以尽管我心中还有这样那样的纠结与迷茫,我还是下定决心主动同哥哥解释清楚。
我从来不肯相信命运,因为我总是坚信,人是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决定自己的命运的。可是这一刻,我想到了一句话,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开始向命运低头,是否也是长大的一种标志?
我想我是真的爱上哥哥了,如果不是爱的话,我又怎么会这样在意,这样害怕失去?
一下班我就冲出公司,挥手招了一辆出租车,我要回家,我要同哥哥说清楚。为什么我们不开诚布公地把心结都讲出来,偏偏要这么折磨彼此?
刚一进家门我就呆住了。
哥哥还没回家,温晨来了。
我看着沙发上相谈甚欢的叔叔婶婶和温晨,一时间手脚冰冷。
婶婶转头笑着对我说:“怎么才回来?小温要来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害我都没准备一下。”
我看着温晨斯文有礼的笑容,问:“我怎么不知道你要到我家来?”
“我没说过吗?”他还是笑,“你肯定是忘了。”
婶婶走过来,摸摸我的头:“这孩子,整天心不在焉的,快上去换件衣服。”
我在上面磨蹭了很久,心中不住地祈祷哥哥今天不回家。要不然,我真的倒霉到家了。
下楼的时候,我听见婶婶在给哥哥打电话:“怎么还没回来,圆圆的朋友今天来家里做客,你尽量赶回来吃饭,听到没?”
然后我就石化了。
接着我飞快地跑回房间,打通嘉馨的电话:“吴嘉馨,到底怎么一回事,温晨来我家了!”
电话那边有讨论的声音,嘉馨走到相对安静的地方:“他去你家?我都已经告诉他你们不可能了。”
“你别跟我说我叔叔家地址不是你告诉他的。”
“我冤枉啊。”嘉馨抬高了声音,“他自告奋勇跟我说我结婚那天他过来接你,我就顺便告诉他了,我怎么知道他就不请自去了啊!”
我哭笑不得:“算了算了,你忙你的去吧,等我把他送走了再找你算账。”
于是我只好下楼勉强着应付温晨,不断暗示他最好别吃饭现在就快点回去。
哥哥进门的那一刹那,我觉得自己的背都要驼到了地上。
温晨还不知死活地站起来同他打招呼,我只觉得此刻他真是再讨厌不过了。
哥哥若无其事地同他打了招呼,还告诉婶婶:“我们认识。”
可是我分明感觉得到,他的目光扫过我脊背时的凌厉。
我想他是真的生气了。
略带威严的叔叔、眉开眼笑的婶婶、斯文得体的温晨、面色如常的哥哥和坐立不安的我,组成了这个奇异的饭桌。
我想只有我感受到了饭桌上诡异的气氛。叔叔婶婶察觉不到,他们大概只觉得我今天有些不在状态,温晨察觉不到,他正忙着讨叔叔婶婶欢心,而哥哥,他大概已经气疯了。因为我看见他神色自如地夹了一筷子西芹,再神色自如地吞掉。可是,他最讨厌吃芹菜了。
晚饭结束后,在我使了无数个眼色之后,温晨终于提出要离开了。
婶婶笑眯眯地说:“那我就不留你了,让圆圆送你出去吧,你们在外面多转会儿。以后常来玩啊。”
就在我们要出门的时候,哥哥突然站起来:“我也有事要出去,顺路。”
我们刚刚走出去没几步,哥哥就一拳打到了温晨脸上。
“你干什么?”温晨捂着脸问,话音刚落,又是一拳。
那一瞬间我脑中浮现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打坏了温晨就不能给嘉馨当伴郎了。
然后我就冲上去拉住了哥哥:“你住手,你住手,他什么都不知道,你打他干什么?”
他被我拉住,不敢使劲,于是怒瞪我:“梁满月,你竟然帮他?”
说话间,温晨已经还了他一拳。我心中一跳,却还是不肯放手,哥哥终于狠下心来甩开我,两人扭打成了一团。
我心惊肉跳,欲哭无泪。
最后还是惊动了叔叔和婶婶,两人被眼前的混乱场面弄得大惊失色,叔叔马上喝道:“住手!”
婶婶已经冲上去拉住了哥哥:“怎么回事,你们怎么打起来了?”
哥哥的一个眼角已经肿了起来,冷冷地看了温晨一眼:“他欠打。”
“这是圆圆的朋友,你打他干什么?”
哥哥的目光直直地盯着我:“他不是圆圆的朋友,圆圆也不会跟他交往,因为她跟我在一起。”
那一瞬间,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说出来了,他说出来了,我们明明还处在最糟糕的状态之下,他竟然说出来了。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我,温晨第一个抓住我的手,颤声问道:“他说的是真的?”
我慌乱得几乎要跌倒,呆呆的说不出任何话来。
“可你们这是乱伦!”
“乱你妈个头。”哥哥冲上去又要开打。
我尖叫了起来。
因为我看见婶婶晕了过去。
婶婶醒过来,看见我的第一句话就是:“圆圆,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的泪水潸然而下。
怎么办,我伤害了世界上最爱我的人。
所谓的让大人们接受的方法,所谓的两全其美的方法,原来都是我一相情愿的幻想,现实总是来得这样迅雷不及掩耳,所有的幻想在一瞬间呼啦啦地分崩离析,倒塌成一片废墟。
我唯一的愿望是,我能被那片废墟掩埋住,从此再无风雨再无晴。
姥姥和姥爷来了,爸爸来了,继母来了,连妈妈也来了。本来不会再有交集的三个人,因为我,再次相遇。
说来多讽刺,原来我只有在出事的时候才能见到自己的爸爸妈妈。
在医院的时候,他们每个人都表现得好像没事发生一样,可是一回到家里,迎接我们的就是三堂会审。
婶婶虚弱地靠在姥姥身上,叔叔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我同哥哥被分开来,一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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