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辞悄悄侧眸看了倪央一眼,见她低垂着小脸儿,并没有看他……
他皱起的眉间,那道印子更深了些。
许辞轻轻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方向,微微侧了侧身。
现在的角度刚好以他为线,把电梯里的空间切割成了0.618:1的黄金比例,而他身后的包和身前的包在她眼里投射出来的影像应该也是0.618:1的黄金比例,这样看上去,他的动作应该是优美的。
满意。
许辞拢起的眉心终于松开。
只是在他松开皱起的眉毛的一瞬间,电梯门也打开了。
倪央根本没往他这边看,听见了电梯门开的声音,她雀跃抬头:“到了!”
许辞:我恨……
倪央的……或者说是许辞的房子在九楼,楼里有电梯,把行李搬上去倒是省力。
所有的行李都搬上去之后,倪央送走了搬家工人,转身看着留在客厅里的两个人。
施云景不是很健谈的性子,许辞更是话少,两个人站上块儿,一句话都不说,两张面孔都板着,空气都冷的要命。
倪央抿唇,拿了两瓶水,分别递给他们。
施云景看了她一眼:“你去买水了?”
倪央点点头。
搬东西的时候她也想帮忙,但是不管是谁都不让她干活。
别人都在干活,她空着手往上走觉得尴尬,就跑去小区楼下的零售店买了几瓶水上来,给了搬家公司的工人师傅们几瓶之后,还剩了几瓶。
施云景拧开瓶盖喝了口水,抬眼看着许辞:“同学,现在东西已经搬完了,你可以走了,今天谢谢你了。”
他之前看许辞身形单薄,只觉得这人只能算是个文弱书生。
但是显然他认为错了。
看着许辞搬东西,他估摸了一下,许辞的身体素质,也许比大多数他带了两年的新兵还要好。
只是许辞肯定还比不过他就是了,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许辞凝眸看了施云景一眼。
他的脚步没有挪动分毫。
许辞打量着他的目光让施云景的浓眉拧起,他总觉得许辞的目光里好像对他有着几分……微妙的敌意。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许辞收回目光,他也拧开了矿泉水,递给了倪央,从她手里接过了新的一瓶,拧了矿泉水呷了一口:“还有我可以帮忙的地方。”
水被他大口咽下,喉结滚动,肌肤浸在一片透亮的光辉里,像是笼着一层光一样。
倪央拿着许辞拧开盖又递给她的矿泉水,还有些冷,看着许辞喝水,下意识地跟着喝了一口水。
她的动作很小,没干多少活,她也不累不渴,就轻轻抿了一口而已。
抿了口水倪央笑着和许辞道谢:“谢谢。”
许辞盯着她喝完水之后更显红润的唇瓣看,轻轻勾了勾唇。
施云景听完许辞的话,目光一沉。
许辞这话,摆明了是不想早离开。
可是,他不想让许辞待在这里,他想单独留下来,想一个人和倪央在一起……
偏偏不止许辞这边让他碰了钉子,施云景很快又遇到了别的棘手的事。
他接到了倪春舟的电话。
倪春舟喊他开车送施文英去医院检查身体。
施云景说了个不,紧接着就要挂断电话,却被倪央拦住。
倪央想让施云景过去。
倪央知道自己的婶婶最喜欢施云景这个大儿子,孕者为大,她搬家收拾东西这点事,无论如何都比不过施文英和未出世的孩子的。
施云景深深看了倪央两眼,最后终于像是叹气一样说了“好”。
他和自己的母亲之间有矛盾,但是在她面前,这矛盾他只想卑劣地遮着藏着。
他只想把他最光明磊落的那部分给她看。
目送着施云景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许辞的目光深沉无比。
刚才施云景和倪央讲话的时候,他算是听明白为什么倪央会管施云景叫哥了。
施云景是她二婚的叔叔的继子。
想到这里,许辞眼里头闪烁着的些微笑意瞬间消失殆尽。
施云景和倪央……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许辞抬眸,看着去送施云景出门的倪央的背影,心里更是高兴不起来。
她把许辞递给她的筷子放在了一边,转而拿起了一次性的勺子,一舀就舀了三个酒酿圆子在勺子里。
倪央笑眯眯地把勺子往嘴边送,这时候抬头看见许辞正在看她,她动作一顿。
倪央抿了抿唇,唇瓣殷红,脸颊上也浮起了红,她放下了勺子,坐正了身子:“你要问的……问题是什么?”
倪央的声音稍微有点小。
她回想了一下刚才,好像前一秒她还在义正言辞地拒绝着许辞留她下来吃饭的请求,后一秒就把许辞给忘了,把他要问她问题的事情也给忘了,眼里就只有酒酿圆子了。
为人师者,做到她这份儿上的,应该不多吧。
许辞轻笑了一下:“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有几句话,我觉得译本上的翻译有问题,老师能不能帮我?”
倪央的目光稍微显得有些恍惚,她的一半心神在酒酿圆子上,另一半却被许辞轻缓的嗓音勾着。
她把自己面前的酒酿圆子往一边推了推,专心看着许辞:“原文在哪儿?拿过来我看看吧。”
许辞往上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镜,打开的酒酿圆子冒出的热气让他的银边眼镜的薄镜片上笼罩上了一层雾,让他的目光也显得朦胧了起来:“没有原文。”
他微垂着眼:“我直接说给老师听行吗?”
倪央微微皱了一下眉,然后点了点头。
倪央一直很喜欢许辞的嗓音,清朗得像是风吹一样,在听到许辞要直接念莎翁的句子让她翻译的时候,她其实有些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