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高瘦妇人见此目露满意,打量清楚少女的容貌眼底闪过一丝惊艳。
只见那少女身着一袭素色长裙,裙裾上绣着点点梅花,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腰束住。她面如满月,目若青莲,冰肌玉骨,乌黑的秀发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支梅花白玉簪,却更衬得容貌秀丽。
声音更是柔美婉转,“娘,您别哭了,我想姐姐也不想看您这么伤心的……”
慕楚楚望着棺木自责道:“音儿,你姐姐她命苦啊,她还这般年轻,竟然就这么去了!怪我没有照顾好她,云歌年幼懵懂,我却将她一个人留在花园,这才让她失足竟然就送了命,这可如何向将军交代啊!”
云雪音忍不住道:“娘,这也不能怪您……”
“就是就是,你也不要想太多了!”
那富态妇人看着慕楚楚伤心欲绝的模样,嘴上安慰着,心里却恶毒地吐槽,都十四岁了还年幼懵懂?!七岁孩童都比她聪明的多!更何况撞的是脑子,要是救活了更傻了那岂不是笑死人了!还不如现在死了一了百了!
此时一名健壮的婆子凑上来说道,“夫人,时辰到了。”
待慕楚楚点头,婆子立刻冲着一旁的管事使了个眼色。
那管事站里在厅堂一侧,高声喊道:
“封棺——”
几名小厮正抬着棺盖准备盒上,厅堂内抽泣声响起,那哭丧的婆子更是哭得呼天抢地。
“住手!”
一声怒喝如同平地惊雷般响起,灵堂上众人纷纷惊愕不已,循声望过去只见一道魁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将、将、将军……”靠近门口的一小厮目瞪口呆,舌头跟打结似的。
“将军……”
慕楚楚眼角挂着泪水,看着此时绝不该出现在眼前的人大步走进厅堂,心中大惊。
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慕楚楚赶忙整理情绪,上前行礼:“将军,您怎么回来了?”
“祖父……”那素衣少女望着眼前风尘仆仆的云靖远,心里不甘面上却丝毫不敢显露,没想到远在千里之外的祖父一听到云安歌死了的消息就这么加急赶回来了!
其余人均上前行礼,奈何云靖远却只定定的看着厅堂中的那口楠木棺材。
“将军,是我没有照顾好云歌,都怪我,云歌这孩子命苦……”
“闭嘴!”
一声冷喝让慕楚楚住了嘴,厅堂里的人大气不敢喘,均垂头看地。慕楚楚面色难堪的退到一旁,手指死死的拽紧了帕子。
“歌儿……”
云靖远只觉挂着的白色丧幡无比刺眼,迈出的每一步异常沉重,胸口似乎被千斤重的铁锤狠狠砸下,疼痛沿着四肢百骸扩散出去,他的歌儿……没了?怎么会这样?
正在此时厅堂里袭来一阵冷风,呼哧呼哧的卷起长长的丧幡,忽明忽暗的灯火晃得整个灵堂显得异常阴森诡异。
众人忽然觉得后颈发凉的感觉,耳边的风声似乎也变得凄厉哀怨起来。
“我怎么觉得这么冷呢?”有人忍不住低声道。
云靖远望着棺木失声痛呼道,“歌儿,歌儿!”踉跄着走向棺木。
他云靖远忠君爱国,戍守边疆多年,自问从未做过蒙昧良心之事,为何先是让他痛失爱子,现在又让他失去了唯一的孙女?苍天不公啊!打了胜仗有什么用?大乾战神有什么用?他唯一的血脉竟然躺在这冰冷的棺木中他却什么事都做不了!若是可以他情愿拿自己的命去换回孙女!可是为什么非要让他这个白发人送黑发人哪!
云靖远背影透着无尽的苍凉,仿佛一下子又老了十岁!
几名随行的将士望着从未露出如此神情的云靖远,满面忧虑。
“噗——”
突然喉头微痒,一口鲜红喷洒而出,四周俱惊。
“将军!”
“将军,您怎么样——”
众人纷纷围上来,大将军可不能出事啊!
“将军!”那名唤大同的将士一把扶住云靖远,其余几人均忧心的围上来,那副将更是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倒出药丸要塞进云靖远嘴里。
“滚开!”
云靖远推开过来的几人,随意擦掉嘴角的猩红径直走近棺木。
只见一名毫无生气的少女静静躺在里面,双手交叠放置在小腹处,双目紧闭,面色青白,似乎只是睡着了,可是胸口丝毫没有气息起伏的迹象……
四肢完全脱力,云靖远一下子跌坐在了棺木旁边,那狼狈的模样哪里还有威震四海的镇远将军的风采!
“歌儿,我的歌儿啊……”滚烫的泪水溢出眼眶,面上自责懊悔与痛心等情绪交织。
若是他能早些打胜仗,早些班师回朝,他的歌儿是不是就不会死?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本以为他早已练就只流血不流泪的铮铮铁骨,可现在却无法承受丧亲之痛!
一时间,无人敢上前打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