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视线呆呆地盯着那窗户,一行清泪夺眶而出。
“殿下,即日起,我们怕是便再不能相见了……”
她口中嗫嗫,在那道门被人踹开前起身捂住了自己的身子。
她被郝正纲从床上拖下来了,面对那一声声的质问和苛责,她没有说过一句话。
眼泪簌簌往下掉,滑过被他强占的身子,滴落到了被子上,消失了。
“七爷爷,我不想看了。”
头一回,郎弘璃哽咽了,在他这二十二年的狼生中,除去那次喝醉酒在弘宸宫发狂,这是他第二次想哭。
小身子从花瓶上跳下来,差点一个趔趄没有站稳。
国师收了虚境,转身看着他,轻道:“不看,你可知后面会发生什么?”
闻言,雪白的小狼怔在了原地,好半天才道:“七爷爷,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对不对?我不会那么幼稚地喝下额尔金的酒,更不会强了她,还在那个时候丢下她,我……我那么疼她,我怎么可能……”
“是真的,”国师没有给他自欺欺人的机会,关上窗坐到了那满是软垫的地上,看着那小狼化成人形,看着那张玉面上的不可置信。
“那时,你还不疼她,”国师淡淡地说。
郎弘璃身子一震,几度摇摇欲坠。
“你皇祖母发话让她免了那沉塘之刑,两月后那丫头被诊出身怀有孕,次年诞下幼子,独自抚养长大,而你,就因为那杯酒纵欲毒素渗入内脏,幼子出世之日,不治身亡,五年后郝正纲叛乱被揭,那丫头成了替罪羊,于十字坡五马分尸。”
屋中死一般的寂静,国师那清冷的眸子看着他,平淡无波地说着故事。
寥寥几句,将女子悲戚的一生讲述得清清楚楚。
郎弘璃从未像现在这般的无力过,甚至身上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扑通”一声,跌坐在了软软的地上。
“五马分尸……”口中嗫嗫,喉咙竟是火烧般的疼痛,他呆呆地抬眼,看着面前一身白的人,“所以……所以她现在是……”
国师对上那泛着水雾的眸子,垂眸,心中不甚滋味。
“命数已改,她现在便是从那时归来的人。”
“归人……”郎弘璃咬紧了唇,鼻头却是从未有过的酸涩。
难怪……难怪她会在初见时提醒他一定要在迎辰宴上小心,难怪她会将那杯酒给洒了。
难怪她会那般含羞带怯地看他,难怪她说她喜欢他,喜欢了好久好久。
呵……
两世,能不久吗?
而他却……他却……
“你现在想去见她吗?”国师看着脱力的侄孙,开口问他。
而这一句话像是提醒了郎弘璃,他猛地抬头,吸了吸鼻子就要往外跑。
国师抬手将他束缚,指尖一指,那张画便到了他面前。
郎弘璃看着那幅画,突然间知道了画中的那孩童是何人,而她,又为何会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
“凛儿被我收于画中了,”国师起身走到他面前,在他问话之前开口说:“算是我对她那时所有苦楚的弥补,好好待她。”
郎弘璃看着他,双唇抿得紧紧的,紧接着抬手“唰”的一声就将那画给捏在了手里。
“七爷爷,知道这事的人,还有谁?”
国师长叹,“你我,她,墨泽。”
郎弘璃通红了双眼,想上前揪着眼前人的领子大声质问。
质问他为什么没有早点把这件事告诉他,质问他明明有可能已经算到了即将发生的事,为何还要在那件事发生之前出了京城。
可偏偏他,什么都问不出来。
他知道,一国之师做事向来都有他考量的后果,说是弥补,说是亏欠,可谁不知道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若有心,想要阻止那件事的发生,那时何以还会悲剧收场。
可再偏偏,从他口中说出的这该死的命数!也让他总算明白了为何在这之前他迟迟不让他对郝正纲动手,不能对郝府的人动手。
“不经历此劫,凤星不得降世。”
国师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愤怒,他怎会不清楚侄孙想得什么。
然这话一开口,便引来郎弘璃的自嘲一笑。
“凤星降世就要经历如此心伤,她又何其无辜,七爷爷可有想过?”
被喜欢的人强占,到死都守着那个秘密,郎弘璃只觉自己的心被人一直紧紧揪着,疼得他快喘不过气来。
国师没有再看他,转身负手而立,轻道:“弘璃,别忘了她是人,苦尽甘来,乃人生也。”
郎弘璃嗤笑,摇了摇头没有再去接话。
手中画幅烫着掌心,此时的他,只想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