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明珠紧了紧披风,竹青担心凉着她,便紧紧地走在她跟前,说:“进去里面后就潮湿得很,太子妃切记答应我的不能多留,否则伤了身子可就麻烦了。”
别说现在怀了皇嗣,就是没怀的时候那位爷也宝贝得不行,若真有个闪失,估计她几颗脑袋都不够用。
明珠知她是关心自己,听话地应了两声便跟着那引路的人进去。
之后才听说这受刑宫分了地牢和死牢以及水牢,地牢关着的是罪不至死的人,死牢则顾名思义,关的自然是犯了死罪的人,而水牢则关的是要受刑的人。
明珠还以为就只是泡在水里就成了,谁知在经过的时候听到那里面传来的声声惨叫才明白,原来水牢并不是把犯人放水里泡着就行,而是所有被关押后要受刑的地方。
里面的确如竹青所说潮湿得很,明珠刚一进来就感觉到了一股湿意扑面而来,带着一股血腥味和霉味,怎么着闻着都让她几度作呕。
“太子妃,到了。”正在想还要多久才到关押郝明珍的地方,那狱头便开了面前的大锁。
明珠忍着心头的不适说了句谢谢,之后继续跟着那人走到了关押郝明珍的那间单独的牢房前,狱头交代了探视的时间就出去了,留下明珠和保护她安全的竹青。
尽管现在是白日,但位于地下的死牢里却可以说是暗无天日,仅仅牢房里高墙上的一扇小窗便是这间牢的唯一光源。
明珠适应了光线后眯眼往里面看,从那黑漆漆的空间里看到了有那么一团的浅色窝在角落里,该是听到了他们的响动,所以那一团动了动,然后渐渐抬起头来。
蓬头垢面,面目全非,虽不至于衣衫褴褛,但那身衣裳却也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明珠从那张污垢的脸上看到了熟悉的面目,却是忍不住挑眉。
“几日不见,没想到大姐变成了这副德行,怎么样?坐牢的感觉可好?”
那张脸在看到明珠的时候神情陡然一变,冷笑一声,“太子妃?你可还真受得起。”
她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低沉,只是现在这会儿还带着一丝粗噶,像是很久没有说话的人突然开口。
明珠闻言笑了笑,轻轻在门口踱步,道:“没什么受不起的,既然殿下愿意给我这个头衔,那我就戴着,说实话,还挺舒服的,你呢?马上就要死了,可还有遗言?”
目光一斜,定格在那张被头发半遮的脸。
“呵,”又是一声冷笑,郝明珍冷冷地盯着外面那穿着仙罗曳地裙,外罩雪绸披风的光鲜之人,阴冷的视线如那地狱中的厉鬼。
“就算有,也轮不到你来听,”她说,“别太得意,就算化成鬼,我也不会放过你!”
“是吗?”明珠笑了笑,继而摸着自己的小腹,说:“你还不知道吧,我和殿下的孩儿已经由国师送回来了,现在,又来了一个小家伙,大姐你可又要当大姨了,高兴吗?”
没有听到说话的声音,但明珠却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不甘和愤怒,甚至看到了那颤抖的身体。
抿了抿嘴,明珠很是遗憾地叹了声气,像是这才想起里面的人马上就要死了一样。
“对了,看我都忘了,大姐马上就要走了,孩子也就看不到你了,不过大姐放心,以后待孩儿会走路了,我便会带她去你的坟头上香,也不枉我们姐妹一场。”
说完,还轻轻捂嘴笑得娇柔。
郝明珍看着那张脸上的笑,只觉得什么东西要在胸腔里爆炸了一样,但还没等她说什么,外面的人又开口了。
“大姐你知道吗?殿下对我真的很好,你都不知道他看我的眼神有多温柔,平日里有多宠我,就是当着宫人们的面,也舍不得我下来走路,去哪里都是抱着的。”
咦?咦咦?
竹青斜眼,感觉听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去哪里都抱着的么?她不在的时候?
“你!”郝明珍气得胸口上下起伏,只觉脑中一片空白,想起身过去撕烂那张脸,却是才刚站起,头就发晕,导致一屁股坐回了原地。
明珠哂然,揪着自己垂在前胸的头发,笑得羞涩。
“还有啊大姐,殿下在床上真的很厉害,我本是早就想来看你的了,可惜他……他几日前晚上闹得太凶,让人家好几天都下不了床,这才来晚了,大姐你不会怪罪我吧?”
说着,还蹙紧了眉,面上看似无辜,但却从上面找不到一点愧疚。
竹青觉得自己的耳朵要聋了,再一次觉得自己听到了主子们的隐私要被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