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消云散了。
“常平之杀了她?”
千山摇摇头:“没有……但也与杀她无异了。”
萧今来抬眼看他,千山露出一副嫌恶的神情,继续道:“他抓住了苏纤纤,严刑逼供,算是……把她折磨死了。尸体抬过来的时候,都已经,都已经不成人形了。”
萧今来目中也露出一丝嫌恶,不由自主转头去看床上昏睡的谢玲珑。
千山接着道:“这人也是,什么也问不出来,还下手那么狠……人都死了,还把尸体往咱们府上送……”
“他还说什么了?”
苏纤纤那里问不出什么,萧今来其实早有预料了,如果猜的不错,蜀王之事,不过是早已预谋好的一个踏板罢了,苏纤纤借助这个踏板,毫无嫌疑地潜伏在了他和谢玲珑身边,伺机下黑手,这种人一般都是死士,能问得出来才怪。
关键在于常平之。
这个人的所作所为,看起来似乎有点不对劲。
千山的神情也说明了一切。
“他,他还口出狂言,气的我跟他打了一架,把他打跑了。”千山十分愤愤,但王爷已经问话了,就不能不说,想了想,还是道,“他说他已经找到可以治愈娘子的办法了,过几日就会来,但是想要治愈娘子,须得答应他一个条件。”
萧今来看看桌上的金瓶和木盒,勾起嘴角,冷笑一声:“他倒是看得起自己——什么条件。”
千山吐吐舌头:“那厮说,治好了娘子,得让娘子跟他走。”
※※※
这一夜,萧今来是合衣睡在谢玲珑身边的,躺下的时候,他拉过她枯瘦黑紫的手,慢慢放进自己怀里,春夜还有些微凉,她身子发冷,被子里面也是冷的,萧今来想了想,侧过身去,尽力靠近她。
她的脚是凉的,腿也是凉的,萧今来把自己的腿搭上去帮她取暖,抬头看到放在枕边的解药,又想到这几这一去千万般幸运,倘若不是父亲昔年阴差阳错的际遇,今日他或许就没有这双腿了。
方才千山说起常平之,他起初愤怒,继而也释然了。
那个人,说白了,不过也只是一个痴心的苦命人罢了。他失去了一切,因此只想牢牢抓住谢玲珑这一根稻草,听千山的意思,这一回,常平之为了给谢丫头治病,似乎有点走了邪道的样子。
他萧今来都没有办法拿到解药,常平之又是凭的什么关系?他足不出京城,除了歪门邪道,还能怎么样?
据千山说,常平之来的时候带着一脸黑紫的煞气,萧今来不禁猜测,他该不会用的是以毒攻毒的旁门法子吧?
他又想到了自己的双腿——倘若这一趟运气不好,真的废了双腿,那自己这么做,也跟歪门邪道无异了吧?
翻来覆去想了许多,快黎明时他才有些困意,然而他却没想到,这一夜远比他想象的不太平的多。
不知是什么时辰,忽听得“啪”的一声轻响,萧今来登时清醒过来,睁开了眼睛。
一瞧之下,谢玲珑还在自己的怀里,不由微微松了口气,再侧耳听去,窗外似乎真的有什么人,而且已经打开了窗子的插销,慢慢推开了窗扇。
紧接着,那人悄无声息地跳了进来。
萧今来背对着床外,不动声色地摸到了腰间的软剑,而身后那个人显然没料到他会在这里,愣了一会儿,看着他的背影犹豫了片刻,摸出了一根细竹管来。
那种细竹管,一瞧就是为了吹迷烟而准备的,但那人显然没料到,他的竹管还没送到嘴边,萧今来已然一个翻身,剑光向他喉间刺来。
“噗”的一声,竹管被剑光劈断,来人一个纵身,退向了窗边。
萧今来冷笑起来:“怎么,商量不成,想来抢人?”
“你回来的倒快!”那人嘶声一笑,带着一副阴测测的表情,不是别人,正是杀了苏纤纤的常平之。
“你以为杀了凶手,就算有功之人了?别忘了,你还欠本王一条命!”萧今来说着,忽然提剑便刺。
常平之的武功不在他之下,立时迎了上来,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
斗了数十招,一时胜负难分,不知道为何,萧今来觉得这常平之半月不见,武功似乎是精进了不少,也不知道究竟是真的,还是他突然多了的那一份狠戾,带来的错觉。
“你救不了她,还不让我带她走!”常平之突然怒吼一声,挥刀劈来。
长刀寒光乍现,带着烈烈惊风,直直劈向萧今来的头顶。
萧今来沉下身子,举剑格挡,铮——,刀剑相击,僵持在当地。
萧今来心中的怒火慢慢燃起,然而对视过去,他忽然觉得常平之的眼中似乎有两团邪火在燃烧,烧的他的双目不再清明,那几乎不像是常人会有的样子。
萧今来心里一惊。
就在这个当口,敞开的窗子外忽然又跃入了一个红衣人影,飞进屋来,瞧也不瞧正在缠斗的两人,反而直奔床上的谢玲珑而去。
常平之竟然还有帮手——萧今来心中大骇,猛地运气,震掉常平之的刀,向那红衣人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