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没等我问他为什么要从医院里溜走,他倒是先问起我来了。
“你还记得他是谁吗?”
邓邓问我的那种语气,像是找到了一个我失散多年的亲人。
“想不起来了!”我看着他后面那个光头,眼睛有点肿的女人。
“他是高淑子啊!这才毕业两个多月,你就不认识了?”
“高淑子?”
说实话,高淑子已经不再是两个月前,我们毕业照里的那个头发长的,到小腿肚的人了。
她曾是我们整个学校,头发最长的人,晚上走在校园里,总有人会被她飘起的长发,吓的呜呜乱哭。
头发,对于她来说,跟高跟鞋,对于我来说,都如生命那般重要。
她以前上学时,每天都要比我们早起好几个小时,然后对头发又是洗发露,又是发膜,又是精华素,最后还要拿着他爸送给他的高端蒸发器,蒸1个多小时,直到有一种莫名的地瓜香味,她才拿下来。
我们寝室基本上,每一天都要断一次电,学校对我们寝室惩罚后,是她拿的钱,还有补偿给我们寝室同学,每人一块手表,好像很贵的,但只有我没有要。
高淑子的妈妈,文化不高,在她很小的时候,因独自去修电,结果,被烧焦,不治身亡。
但是,高淑子她爸,是一个很厉害的人物,在部队里是很大的官,还经常被我们本科的槃生大学邀请。
邓邓也是跟高淑子在一起后,才知道原来高淑子的爸爸,就是经常上电视的,那个他很崇拜的著名人物,高涛明。
“湛叶!你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漂亮!”
高淑子却变了,她居然说出了,对待不太熟的人,那种随意不走心的讨好话!
“你为什么要剪头发?”
我以为她得了什么病,要化疗之类的,她却告诉我,是为了她的爸爸,在我们本科毕业后的第二天,他爸爸因在部队腿部受伤残疾,而退役,那些曾邀他做节目的人,一下子全没了。
他变成了失业者,由民政部门发给他伤残抚恤金。
但是,他心里不平衡,整个家里能砸的东西全都被他砸了。
现在买东西前,先问钱,要价高了,他骂人家无耻奸商,要价低了,他说人家的菜,吃完会死人的。
总之,他就是到处找茬,不能接受新的自己,而高淑子特别爱他爸,从小是以他爸为骄傲活着的。
所以,她决定把长发剃光,一方面可以陪着爸爸一起新生,一方面也可以卖钱。
她说她现在很缺钱。
那她该不会是想要跟我借钱吧?
一定是这个邓邓,上次真的不应该告诉他,我有小金库的。
“叶子?叶子?”
邓邓用胳膊拽了我一下右侧的裙子兜。
“你怎么了?”
“没怎么!我听得入迷了!不不不!没别的意思!高淑子,你不是南平谷的吗?怎么会说普通话了?”
“我普通话一直都是可以说的,只是我不想说而已!”
又开始了,她的那个调调,好像她还是原来那个娇气的小公主。
其实,她现在的样子,跟邓邓刚好互补。
“叶子!你上次不是让我约通天大师下午吗?他同意了!”
我对于邓邓生病了,还记得我这事儿,很感动。
“高淑子,你也去吗?”
“她当然去了,不是你让我给别人打电话的吗?人家都不接,给你又不敢打,我只好打给高淑子了,人家马上就到医院,接我出来透透气了!”
“可周医生不是这么说的,他说你不见了,住院费都没交!”
“我又没有生病,让我交什么住院费?”
“你睡人家床了啊?”
“我只是在床上小憩一会,那商场的那些床,不还都让免费试用吗?”
“可你占用了人家的房间,还有护士和医生,对了,还有一个夜壶,这个你用过,赖不掉吧?”
邓邓一下子,脸红到了脖子根,可能是因为高淑子在旁边吧。
事实上,高淑子并没有看他,只是手推着他的轮椅把而已。
我跟邓邓的对话,她显然没有听,而是无动于衷的麻木表情。
“好了好了,知道了,我自己的事,不用你管,行了吧?”
“你轮椅哪来的?”
“我借的啊!”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几个朋友?你告诉我,你向谁借的?”
正当我跟邓邓闲聊的时候,从邓邓的对面,也就是我的身后,过来七八个人,他们手持棍棒,走到高淑子跟前,而她,却不感到惊讶。
“叶子!快报警!”
“谁敢?”
其中四个男人,抄起的长棍子,对准了我和邓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