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道谢,心下想着小舅舅给的药还真管用。
当下不再多言。
宴会进行道一半,张昭命人歌舞助兴,自有训练有素的伶人登台献艺。
张昭的眼神不停的在众人之间流转,最终却有些失望。
抬眼见跟前侍酒的正是刚刚为夏青添酒的仕女,眼神冰冷的盯着她,仕女见张昭阴狠的盯着自己,手一哆嗦,酒水一下子洒在张昭的衣摆上,吓得她扑通一声跪下,“王爷饶命!”
张昭眯起眼,“拉下去!”
只一声,就有候在一旁的侍卫上前拖着仕女拉出了花园。
众人不知是怎么了,当下都低着头不敢出声。
张昭高声道,“歌舞无趣,咱们还是看些别的吧!”
说着率先离席,众人只好跟着起身,一行人跟着张昭来到一处地势较高的长廊,眼前是一大块开阔的广场,四周围着高高的院墙,长廊的边上置了一溜的座椅,很显然是供人休息向场内观望的。这时候就听见女宾里有人尖叫一声,众人向场中望去,就见三四个人牵了一条极为凶残的狼狗来到场中,那狼狗几乎小牛儿大小,两个獠牙向外翻转,不停的朝看台上边的众人呜呜示威,那些小姐们吓得花容失色,恨不得找个隐蔽处藏起来。
夏青也觉得浑身发麻,曾听温雅说这明郡王养了一批精良凶悍的斗犬,看来是真的了。
只见夏进和洛格在一旁摩拳擦掌兴奋的两眼泛光,陆少川嫌恶的挪了挪。
张昭却不看别人,单对夏青道,“不知三公子可认识此物!”
夏青心道我又不是你,怎么会认识如此变态的东西。惶恐道,“夏青眼拙,并不认识!”
夏进在一旁早就按捺不住,高声道,“此物叫月吼,是狼与狗杂交的一种,十分难以驯服,据说这月吼在月圆的晚上尤其凶悍,常人近身不得,尤其是这条,更是浑身漆黑,半根杂毛都没有,一定的个中极品。”
张昭挑眉,“夏大公子懂得倒是不少啊!”语气中已经有着很浓重的讽刺。
可夏进却是个蠢的,他只顾搓着手望着场中的月吼,附和道,“不瞒王爷,草民素来喜欢养狗,对这些懂得当然比旁人多了些。”
洛格急的在一旁干瞪眼,也不敢出言提醒,就听见明郡王不阴不阳的高声道,“早就听闻夏家的大公子不务正业,整日里只知道斗鸡走马,今日看来,可见所言非虚。”
说着挑眉看了夏青一眼。
夏青垂下头,心底暗笑夏进自找的。
这夏进也太不知进退,这王爷的风头,又岂是什么人都敢抢的,
如今明郡王一番话,可算是光明正大的讽刺了!
众人一听笑了起来,夏进的脸一下子变得漆黑,下意识的望向夏青,却见夏青好像没听见似的,两眼看向场内。
当下灰溜溜的退到一旁,不敢做声。
早就有人在场中放了几只活蹦乱跳的兔子,那月吼见到兔子四散逃开,撕扯的更厉害,四个人居然有些拉不住。
据说在燕都的贵族圈里,每年都有很多人参加这样的斗犬,相互比一比,谁的斗犬更厉害。
张昭一招手,场中的人立刻松了套索,那月吼没了绳索的束缚猛地扑出去,快准狠的一下子就抓住了一只兔子,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就把整只兔子从中间一分为二,却并不吞噬,接着又奔着第二只兔子扑过去了,好像纯粹只是为了享受猎食的那一霎的兴奋感。
夏知秋啊的一声背过身去。
张昭满意的看的众人变了脸色,转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众人才发现,身后的小几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排放了很多各色素果,大家刚刚看的紧张,居然全然没发觉。
夏青不漏痕迹的退后几步,在远离张昭的地方坐了下来,他只觉得脚腕涨得厉害,见夏进和洛格二人正趴在院墙边上看的入迷,不动声色的看了看韩翊。
韩翊聪慧赶紧上前为夏青奉了茶,低头见夏青的脚已经肿到隔着马靴也能看的见,当下有些担忧的望着夏青。
夏青轻轻地放下茶杯,只手在杯沿转了转,意有所指的望着丁宁。
丁宁见自家公子看的兴起,心底别提有多痒了,他从跟着夏进起,夏进无论做什么都会让他伺候在一旁,耳染目睹下,夏进喜欢的东西,他自然也是喜欢的,可是碍于身份,他只能远远地站在后边,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就跟猫挠的似的。
见韩翊给夏青递了茶,一下子有了主意。
他上前端了一杯茶水,兴冲冲地朝夏进走去,才刚到院墙边,还不等他向内瞧清楚,就觉得小腿一麻,整个人站立不稳一下子朝院墙扑了去,丁宁惊险万状的一把扶了院墙站稳脚,还不等道声万幸,就听得众人一声惊呼。
原来,刚刚丁宁手中捧的那杯热茶脱手而出,不偏不倚的正打在月吼头上。
那狼狗受到挑衅,场面顿时失控,三四个人扑上去愣是没摁住,就见它三两下越过高台,直接窜上围墙,奔着丁宁就扑过去。
丁宁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只觉得眼前一黑,猛地被什么东西撞倒在地,肩头传来一阵剧痛。
“啊!”
众人一下子都吓傻了,那夏进跟洛格就站在一旁,离丁宁也就几步远。
这时候也不知是哪家小姐突然叫了一声,众人这才惊醒,四散逃了开去。
夏进和洛格吓得双腿发软,连滚带爬的向后退。
丁宁被月吼按在爪下,半边身子被咬的血红一片,“大少爷,大少爷,您快救救我啊!”
张昭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赶紧吩咐那些训犬师,“赶紧把它摁住。”
可到底是个畜生,哪能说摁就摁住。
不管那些人怎么拉,月吼始终死命的咬着丁宁的一条大腿不松口,丁宁此时连叫声都破了腔儿,慎得人心里发慌。
夏青安然的坐在远处的椅子上,手里捧着热茶,眼神平静的望着丁宁,看不出半点情绪。
等到众人好不容易把月吼控制住,那丁宁早就出气多进气少,那双泛着死灰气息的双眼茫然的望着前方,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张昭冷冷的盯着丁宁,厌恶的掩了口鼻,“好端端的看戏,真是晦气!”
众人也不好说什么,此事的确是因为丁宁失手扔了茶杯在先,怨不得别人。
夏青默然的望进丁宁眼底,深沉的眼底仿佛望不见底,丁宁暮地睁大眼睛,死死的望着前方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到底断了气。
夏进一下子醒悟过来,是自己的仆从搅了这一场宴会,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王爷赎罪,搅了王爷的宴会这丁宁实在是死不足惜。”
张昭自始至终都端坐在椅子上,此时轻声道,“拖出去,免得脏了本王的地方。”
就有人上前拖走了丁宁的尸体,那血迹在地面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印子,腥潺潺的有些慎人。
张昭见众人面色都不好看,起身道,“今儿个就到这里吧,都散了吧。”
众人这才如蒙大赦,急忙告辞争先恐后的躲了开来。
夏青在韩翊的搀扶下慢慢的朝门口走去,见夏知秋已经在马车上等了。
大门旁边,就见夏进和洛格二人正在马匹边擦汗,想是被刚刚那一幕吓得狠了。
夏青平静的看了他们一眼,转头在韩翊的搀扶下就要上马车。
可有时候你不去找麻烦,麻烦偏偏来找你,夏进见夏青望过来的眼神,怎么看都觉得是奚落,当下忘了自己刚刚的丑态,高声对洛格道,“我若是沦落到要靠坐着轿子出门,早就躲在家里不敢出门了,偏偏有人脸皮厚,仗着面皮好看些,还敢到处抛头露面,当真是恬不知耻。”
韩翊一听来气,当下就要上去教训教训夏进,夏青却示意韩翊稍安,笑着对夏进道,“大哥所言极是!”
夏进一甩袖子,“谁是你大哥,我可没你这种弟弟!”
夏青也不气,笑着看着夏进,“大少爷所言极是,九儿也觉得自己当真是丢脸的很,实在是不该出门,可怎奈王爷相邀,九儿怎敢不从,再加上父亲交代下来的事情委实太多……大少爷若是有空闲,九儿自当让贤,也好让众人看看,这夏家的大少爷是何等的精明干练。”夏青话锋一转,眼眸幽深的望着夏进。
“你……你……”夏进气的七窍生烟,自己何尝不知道自己不是那块儿料,不论是什么生意交给自己,不管他怎么努力,可到最后都会被自己弄的血本无归,要不是背后还有洛氏他们护着,自己早被父亲逐出夏家了,这夏青专找自己的软出掐,当真是让人恨得牙痒痒。
夏青嘲讽的一笑,冷冷道,“我要是你,我就算是不顾自己的性命也要为自己的随从讨回公道,而不是怕得罪权贵而出卖了自己的良心,那丁宁跟了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大少爷当真半点儿也不难过?”说完不等夏进搭话,转头上了马车,韩翊也坐上车辕,驾车而去。
夏进被夏青说的脸上一阵红红白白,只觉得自己今天是丢人丢大了,这明郡王也太欺人太甚,自己越想越气,朝着明郡王府别院的院墙就是一通拳打脚踢。
吓得洛格赶紧上前一把抱住夏进,刚刚夏青的几句话,分明就是为了激怒夏进,如今这里人来人往,夏进这一闹,要是传到明郡王耳内,那可是藐视皇族的大不敬之罪,深究下来,别说夏家,就连洛家满门也得跟着遭殃。
这夏青,果然不容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