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的栗子刺球,何田会在桌上摆个盘子,摆上几粒栗子刺球和几个带着枝叶的柿子。
柿子树的叶子在霜降后慢慢变红,第一场雪后,白雪趁着红叶,非常漂亮。
树上的柿子今年结了好多,有些还是绿里带红的,何田就先连枝带叶摘下来,拿进屋子里,先和苹果放在一起。晚上睡觉的时候,在炉子上铺一个草垫子,把柿子放在上面。烤上几次之后,柿子就慢慢变红了。等柿子通体都是红色了,外皮也慢慢变软。再烤上一阵,原本有着蜡质光泽厚厚的外皮就变得吹弹可破,用指尖撕下来,薄得仿佛一层膜。柿子瓤现在也变得软溜溜的,成了半流质的。这样的柿子非常甜,靠近柿子种子的地方格外好吃,稍微有点嚼劲。
何田家的柿子很大,每颗都有小拳头那么大。易弦第一次看到她烘柿子的吃法,软溜溜的柿子肉一不小心流的满手都是,何田哈哈一笑,“这个给我,我再给你拿一个。”
她把一粒软柿子放在小盘子上,从橱柜抽屉里拿出一根细细的小竹管,拔掉柿蒂,把竹管插在柿子里,端给易弦。
易弦咬着竹管一吸,柿子甜软滑溜的果肉就吸进口中。
脆柿子是从树上摘下的红柿子。这些柿子切成一牙一牙的,外皮有时还有点涩,甜甜脆脆。
何田还教易弦做柿饼。把红柿子的外皮削掉,留着柿蒂,用草绳栓成一串挂起来晒干。晒了十天左右,柿子外面出了一层白霜似的果糖,就可以收起来了。
柿子的果干和杏干有点像,果肉是柔软有弹性的。
晒好的柿子甜味更足了,因为柿子皮也削掉了,一点涩味都没有了。
一个一个摘下来,放进垫着干草的木盒子收进地窖。
要是更讲究些,收的时候把柿子两两一对,屁股对着屁股,两根拇指握住一边柿蒂,另外八根手指按住另一边的柿蒂,轻轻一压,两个柿子就合成了一个圆饼的样子。
“我们去年冬天吃的柿饼就是这么做的!”何田笑眯眯地教易弦捏柿子。他手指纤长,做这个的时候特别好看。
何田还留了几颗柿子挂在树上。成熟的柿子,像一个个小红灯笼一样,小巧可爱。
易弦以为,柿子树上的红叶,还有橙红色的柿子,是秋季最后一点鲜艳的颜色。
但划着船到了下游的小河支流,走进那里的树林,才知道山楂现在还红艳艳的呢。
这棵山楂树非常高大,隔着老远就能看到树上红果垂垂累累,像一串串珊瑚珠子。等走近了,才看到树上的红果子每粒都有剥好的核桃那么大。
也许是在下游,又是在地势低的林子里,这片树林的叶子倒还有好多是绿色的。
只是乘了一个小时的船,就仿佛跨越了两个季节。
易弦想起,今年春天去集市的时候,也是这样,他们出发时还穿着棉衣,到了下游,两岸花开如锦,燕舞莺歌,只穿一件单衫也不觉得冷。
山楂非常的酸,何田基本都是晒干了泡茶或是炖肉做汤时当调料用,再不然就是消化不良时吃一两片,所以她也没打算摘很多。
易弦从前过得比她阔绰得多,物质生活也丰富得让何田不能想象,但是——但是他是个有好东西一定要捡多多的回去,最好还能带回去养着的性子。
起初进了林子,看到一头慌不择路逃走的鹿,他还想射人家当储备粮,何田按住他手臂劝他,“我们现在的熏肉腊肉都绝对吃不完 ,为什么还要再打它?等它过了冬天,明年说不定就能生下小鹿了。”
“那是头公鹿。”
“没有公鹿母鹿怎么生小鹿?”
春天打野鸭的时候,何田就发现易弦一见有鸭子就嘭嘭嘭,那时,她还以为他是和刚到她家时养成的习惯,怕自己成为何田的累赘,所以不管是干什么都格外卖力,后来,养鸭子,养兔子,捕鲑鱼,捡龟蛋和霸王们,她就看出来了,易弦认为,只要不影响身体健康和人身安全,猎物,是多多益善。
她细心跟他讲,“我们的地窖堆满了食物,就下不去人了,对不对?这些食物,储存到明年,又会有新鲜的,到时谁还想吃去年的?”
“我们两个人,一个冬天,能吃多少呢?现在的储备,就算整个冬天不打猎,也足够我们吃了。更何况,我们怎么可能不打猎呢?偶尔也想吃点新鲜的鱼,兔子,野鸡什么的,是吧?”
易弦若有所思。
何田张开双臂,两手画个圈,“这里——方圆一百公里,就只有我们家,察普家另有他们的猎场,我们开春以后就没碰见过他们,对不对?”
“确实是这样。”易弦想起那两兄弟,心想,幸好没再让我碰见。
“所以啊,这里所有的东西,野草,鱼虾,野鸭大雁,松鸡,獐子,野猪还有鹿,还有这树上的果子,满地的木材,全是上天赐给我们的,我们只要及时把它们收获了就好,为什么要急着把所有东西一次用完呢?”
易弦笑着把一脸认真的何田抱起来举高高,“我明白了!你也是上天赐给我的!”
何田拉他耳朵,“讨厌!把我放下来!我又不是小麦!”
小麦本来安静地坐在一边尽一个单身狗的本分,这时听到何田叫它,汪汪地跳起来。
易弦把何田放在地上,又抓住她脑袋乱蹭一通,笑嘻嘻的,“我懂了。不过,我们还是多摘点山楂吧,你听说过糖炒山楂么?”
“嗯?”
“可好吃了。”易弦很认真地说,“糖葫芦你也没吃过吧?”
于是,最终他们还是又多摘了一篓山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