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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平安。”
“到了锦城府,要捎信来,好叫我们放心。”
时雍听不得这样的声音,压住心里的难受,朝他们一笑,挥了挥手,快步走了出去,上了马车,将大黑紧紧抱在怀里,低头垂目。
赵胤朝管家点点头,“有劳了。”
管家泪眼:“王爷放心,小的会把家看好的。”
赵胤嗯一眼,回头看一眼,淡淡道:“老爷偶尔会回来小住,伺候好他。屋子里有王妃留下的方子,他那老寒腿,也要顾惜着,若有不适,要叮嘱他去找通宁公主。”
管家连连点头,诶诶有声。
这些话,分明赵胤可以直接和甲一说的。
但父子俩都不善于表达情感,管家便成了传话筒。
……
府门外面,朝廷派去锦城王府的官员早已准备好了,此次南去,赵胤带去的人马不少,额外还有进行选派的王府长史、承奉等宦官。骑兵,弓兵,甲兵……浩浩荡荡如同长蛇一般,都安静地等待着。打头是一辆遮得严严实实的黑漆马车,王旗飘荡。
赵胤理了理披风,抬头望去。
星子未眠,天未亮。
四更正是人们熟睡的时候,这样静悄悄的离去,不会惊动任何人。
甚好!
谢放撩开帘子,赵胤慢慢坐上去,平静地吩咐,“启程!”
帘子放下,谢放翻身上马,沉喝。
“出发!”
连绵不断的车队徐徐而去,旗幡在清风中猎猎。
快走出街时,谢放回头看了一眼。
无乩馆门口的树下,一身黑衣脸戴面具的杨斐静静而立。
一个人,一把刀,如同一尊雕塑。
……
今日在城门口当值的人是早已升任锦衣卫千户的聂武,同他一样在城门的寒风中等候的,还有新任的锦衣卫指挥使晏靳新、指挥佥事易骁通、指挥同知陈寂、锦衣卫北镇抚使盛章、南镇抚使严曲春,以及左军副将军元驰和一群军中的旧部将领。
锦衣卫的大人们整齐地排在左侧,五军中的将军们则是排在右侧,一个个顶着冷风,安静地候立着,直到看见赵胤的王旗映入眼帘,一句话都没有说。
锦城王车驾到了跟前,众人这才齐齐拱手行礼。
“属下等恭送大都督!”
“末将恭送大都督!”
世上再无大都督,时雍想到这句话,眼眶无端有些酸涩。
马车里,赵胤却是紧紧握了一下时雍的手,幽幽地叹气。
“免礼。”
他没有打开帘子,只是平静地说道。
“本王没有给诸位大人一一辞行,便是不想离别伤感。不承想,诸位会寒夜等候。唉,如此,那就道个别吧。自此千里,共一轮明月,望诸君保重为要!”
众人齐声:“大都督,保重。”
时雍看着赵胤冷峻的脸,赵胤却慢慢闭上眼。
“诸位,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大都督——”
“开城门吧。”
“是!”
齐齐的声音,低沉有力,又饱含情绪。
晏靳新慢慢地扭头,看向城门的兵卒。
“开门!恭送锦城王殿下。”
兵卒应声:“是。”
两扇把守关卡的大铁门在士兵的拉动下发出“哐哐”的震声,沉重、刺耳,仿佛就要划开这个离别的夜幕——
众人都望着车驾,这时,背后却冷不丁传来一道长长的吆喝。
“不许开门!”
“太子殿下到——”
突如其来的吼声破空而至,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怔忡。
谁能想到,这位太子爷无声无息地老实了这么久,居然是等在这儿呢?
时雍同赵胤对视一眼,既震惊,又不意外。
“早知道我们就进宫去,好好地跟他道个别了。让他追到这里来,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劝说才好。”
赵胤微微眯眼,平静地看着她,“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