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娜睁开眼睛时, 护士正在帮她拆缝针线。
右手固定用的甲板此时也可以取下来了。
金发护士没想到自己拆线的动作能把又一次昏迷了十多个日子的迦娜吵醒。
她被她突然睁开并望向她的眼睛给吓了一跳。
这对眼眸十分冷静, 丝毫没有从昏迷中醒来该有的迷糊。
“我的主治医生在吗?”她这具身体很久没说过话, 发音有些奇怪。
纯粹的葡萄糖和营养液只能供给她身体最基本的需求, 太久没吃肉让她感觉整个人都没什么力道。
她也不清楚为什么, 但是睁开眼睛后,她的第一反应是询问那位死神“主治医生”的情况。
“西奥医生?”护士低头继续替她拆线, “你再次昏迷后, 他前几天还有出现,这几日就没怎么来了。”
迦娜打赌,这个来与不来的交界点, 一定是看到她身为伦敦圣殿法师、灵魂模样的那一日。
线埋的有点久,有几根粘上了皮肉,护士执着镊子折腾了几下,都没能扯出。
这时,房间的门被推开了。
她几日未来的“主治医生”, 穿着医生褂衣, 此时立在了她的病房门口。
两人无论是谁, 看到对方的出现或是清醒,都没有显露出惊讶。
在迦娜看来,他一定会在她的灵魂消失在纽约的医院后,回到这里确认她有没有回来。
“哦, 西奥医生, 刚才这位病人还在找你。”护士也意识到有人进来了。
她手里的镊子还靠近迦娜的皮肤, 这一转身说话, 镊子冰冷的金属镊头擦到了她刚长好的伤口上。
迦娜的脑袋反射性地缩了缩。
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小反应,奥西里斯走近,示意护士把手中的托盘和医用工具给他。
“我来吧。”
护士想都不想就把东西全递了过去,笔直走出了房间。
房间内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奥西里斯坐到先前护士搬来的椅子上。
开始替她拆脑袋上的埋线。
迦娜有些紧张地看着她。
这是她自己的身体,现在固马已经暴露,她不敢再表演点什么。
奥西里斯的动作很轻,每抽出一根线时,迦娜除了细微的酸痒外,也不会痛。
其中一根线粘在了皮上,他小幅度地轻扯了几下,看到迦娜皱眉,他夹了团沾有碘伏的棉球先化开粘合处,再重新用镊子扯出。
相比护士,他的手法似乎更娴熟。
同一个“人”,手握镰刀身着黑袍时要她的命,换上医生服又来替她拆线。
总觉得哪里很变扭。
等线全部拆完,病房内还是寂静如鸡。
双方似乎都抱着谁先说话谁输的信念,至于哪个人是在死撑着就不清楚了。
“等下让护士带你去做个CT,估计过段时间就可以坐起来了。”
“什么?”迦娜心事重重,反应慢了半拍后才小声回答,“……好,我知道了。”
他随后重复着迦娜上次昏迷前他替她做的那些检查。
“奥西里斯?”迦娜喊他的名字,然后说出了心里的猜测,“你生气了吗?”
“我为什么要生气?”他的嘴角微微勾起,话语平静,眼神中也没有一点温度。
“因为我骗了你吗?”迦娜问道。
“不。”
他简单的一个“不”让迦娜有些不明白了,到底是他没有生气,还是他不是因为她骗了他才生气。
等检查都做完,奥西里斯再次开口:“你只是在做每个人类都在做的最正常不过的事,畏惧和逃避死亡。”
他生气了吗?他不知道。他只是觉得自己这种情绪很莫名。当知道自己的死期将至,又有谁不会取尽一切方法试图去活下去。
不过他还记得她的那些话,那些有关死亡的言论。他差点就相信了。
或者,他过去确实相信了,以为她对死亡的看法和其他人不同。
如果真要说生气,他更觉得自己在气自己,气自己相信了她的话。
“那你为什么……”迦娜停了下来,她知道自己这个问题不会得到答案的,没有必要问下去。
人心难测,神的心似乎更难。
但奥西里斯却看着她,像是在等她问完。
迦娜被他这么一盯,视线移向了天花板,“只要一个人对这个世界有一点点的眷恋,她就会害怕离开,不然还叫什么人类,再没心再没肺,不对其他人事有眷恋,那起码还有爱自己这个选择……我承认我对你说过一些谎言,但仅仅是为了活下去,我说过我会把灵魂给你,但每一次身体死亡后发生的,也不是我可以控制的……”
说到最后迦娜闭上了眼睛,一脸无畏道:“我准备好了,你动手吧。”
她双手一摊,像条煎板上脱水的鲶鱼,等待被宰割。
等了一会,没有痛感,也没有一点声音。
迦娜睁开半只眼睛,奥西里斯还立在她床边。
迦娜:“我死了吗?”
奥西里斯:“……”
迦娜的另一只眼睛也睁开了,一脸困惑问:“你会出现,不是为了取走我的生命吗?”
“不是。”奥西里斯扫了一眼她的灵魂,和她在那个世界不同。那个世界的身体内,她的灵魂脆弱又不稳定,随时会离开,但这个世界,她的灵魂一回到自己的身体后,从最开始见到的单薄形态,变得越来越稳定。
她在康复,已经不存在他收割这具灵魂一说了。
“总不见得你是来替我看病的?”不骂她也不取走她的性命,所以他是来做什么的?
奥西里斯沉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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