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出了门,崔瑾璮才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篮子,掀开上面的布,从中拿出一方白色绢帕来,上面只在一角简单绣了几枝梅,旁边却有一行精心绣出来的一行诗句:淡眉如秋水,玉肌伴清风。
崔瑾璮用手指细细描摹着这两行字,想起中秋那日聚贤楼中吟出这首诗句的那人当时看她的目光,便不自觉盈出一抹淡淡笑容来。
过了几日崔瑾璮的病果然好了,一大家子热热闹闹过了个年,开春崔家便接到了鹿亭侯府元宵花宴的帖子。
二房陈氏拿着帖子时别提有多高兴了,自从三房那个丢了那么大个人之后,她们家便再也没能借到这样层次的帖子了。
虽说以崔家的地位,之前能接到这样的帖子,也是鹿亭侯府魏家姑娘看了甲班崔瑾璮的面子,但是毕竟也是件值得夸耀的事,尤其陈氏还把其中一部分功劳算在了自己女儿身上。
她拉着崔瑾璧细细嘱咐起去做客需要注意的事项,尤其强调了几次“不许与三房那个凑一块儿”。
崔瑾璧用心挑选着冬日里她娘私下给她添的几件衣裳和首饰,边敷衍地应和着。
只是心中却是嗤之以鼻。之前崔瑾珠确实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跟她一起出门都丢人。但是现在她已经几次听到有人在传沈家四公子沈俾文有意于崔瑾珠的事,上次在莲华禅寺她也是瞧出了点苗头的。这种时候不像二姐姐似的跟紧崔瑾珠沾点光,难道还让她跟着庶女崔瑾珊去玩?
上次就是崔瑾珊坚持要去观青居才让崔家丢了这么大个人,如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她这次都不想带着出门。
这日崔家大房一家从崔丰珉同僚的席上回来,季氏脸上带着止不住的笑意一路回了院子。刚回房,便将丫鬟们遣了出去,亲自替崔丰珉换衣,一边便把席上的事告诉了他。
“今日在章家席上,章家太太王氏的娘家二姐姐也在,王二姐姐嫁得好,她相公是右佥都御史卫辉。你猜她怎么着?”一边说着一边还笑眯眯买了个关子。右佥都御史也是正四品,但是却比她爹正四品的国子监祭酒有实权的多,也是个清贵官职。
崔丰珉最爱她这孩子样,便笑着替她倒了杯茶亲自奉了上去道:“娘子今日辛苦了!为夫替你斟茶。为夫愚钝,实是猜不出来!”
季氏接过茶杯笑着拍了他手臂一下,便说道:“那王家姐姐看到我们瑾璮便一个劲夸,夸完才学夸品性,夸完品性夸容貌。等到女孩儿们出去玩了,便拉着我问是否已定亲。”说着,便笑意盈盈看向崔丰珉。
崔丰珉闻言大喜,急忙问道:“是王家哪位少爷?”显是早已料到是卫家想聘崔瑾璮。
“还能是哪位?”季氏慢悠悠抿了口茶,才不疾不徐道,“他们家还有哪位能配得上我们瑾璮?”
卫家子息不多,只两个嫡子及一个庶子。庶子是不可能的,嫡子中一个是大郎二十来岁正在读书,也未曾听闻已经娶亲。二郎却是实打实的少年才俊,正是去年春试二甲传胪,今年也才二十岁整。他家不知为何家中子弟说亲都很晚,这不,未说亲的二甲传胪一传出,那段时间说亲的人真是能踏破门槛。可不知为何,竟也一个未说成。
而今日那卫家夫人王氏提的,便是她家二郎卫荣轩。他们家家世又好且清贵,二郎还是这样一个前途无量的英才,真正是一门求也求不来的好姻缘。
崔丰珉也笑开了颜,接着问道:“你可应下了?”
季氏这次倒是有些迟疑,敛了笑容道:“我也知这是门好亲事,但是上次的事你也知道。。。”
“沈家是不要想了,这空穴来风的事,而且当时传出来的也只说是崔家姑娘,并未指名道姓说是我家瑾璮。”崔丰珉慢声劝道,“姑娘家经不起等,瑾璮过年可都十六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季氏见丈夫误会,便也解释起来,“我是说之前蒋家的事。我们虽未与瑾璮说,但府里多多少少有过风声,瑾璮该是知道点的。弄成那样,她面上也不好看。虽说她没表现出来,但你也知道的,她从来便是个不爱把心事放脸上的孩子。这次的事情,我想,要不要就问问瑾璮的意思?”说完,有些忐忑的看着丈夫。
崔丰珉闻言也沉思了许久,抬眼看见妻子秀丽脸庞在时间的锉磨下仍旧散发的柔和光彩,想着因着他亲生母亲生前的安排,他们两人才能在他母亲走后,仍能每年见上几面,直至长大后相知相许,走到如今恩爱了二十多年。
如果他们瑾璮也能如他这般幸运,就算是多打破世俗常规的事,他都是要去试一试的,更何况是与瑾璮商量一下的小事呢?
这般想着,便笑着与季氏将事情定下,第二日,季氏便找了崔瑾璮说了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