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八月月,毛里孩以替马可古儿吉思可汗复仇为名,兴兵讨伐孛来,于当年冬将孛来杀死。毛里孩立脱思为可汗,即摩伦汗。”
朱见深连忙点头:“朕想起来了。”
商洛道:“臣以为应该先攻打女真,女真势弱,毛里孩势强,先胜女真可以提升士气,使将士一心,不惧贼寇。”
彭时反对道:“臣以为不可,毛里孩麾下精兵悍将,若能胜之,女真自退,若是先打女真,只怕因小失大,属于防守,令毛里孩趁虚而入。”
“大明有火炮无数,边关将士人人用命,怎会守不住?”
“土木堡之变的余威仍在,恕臣直言,将士中有人雄心勃勃,意欲一雪前耻,也有人退缩避战。”
“前进者赏,后退着罚,士兵理应令行禁止。”
彭时烦了:“为人臣者理应忠君报国,亦有石亨门达之辈,你待如何?”你丫就是个理想主义者,理应理应,学生理应好好学习,做生意的理应诚实勤恳,当官的理应为民做主,码字的理应哒哒哒从不断更,减肥的理应管住嘴,你瞧见谁能做到?
商辂简直要被噎死了。
朱见深幽幽的叹了口气,打断他们的争论:“那蒙古汪古部又如何?她们的满都海哈屯,如何?”
大臣们知道这位曾经的太子没有听政的权力,几乎被软禁在东宫中,对于先帝在位时国内的事儿还略有了解,对于国外之事一点都不知道。他们脸上不漏什么,仔细解释:“蒙古一贯是收继婚,按照他们的程序,应该先推举新的大汗,哦,满都古勒无嗣。新任大汗可以接受前任大汗的妻子部众、财物牛羊。”
“满都海虽然只小哈屯,相当于贵妃,但是她的父亲是父亲名绰罗克特穆尔丞相,她生育了两个女儿,博罗克沁公主嫁癿加思兰太师,伊克锡公主嫁给了火筛。癿加思兰统应绍不部,火筛统满官嗔部。所以,满都海嫁谁,谁就是新的大汗。”
朱见深道:“朕听说她嫁给一个小孩子。”
“是,下嫁给孛罗忽留下的孤儿巴图蒙克。满都海哈屯比他大十几岁。”
朱见深一听之下来了兴致,听他们说,满都海是他的曾叔祖母,哇,更刺激了。“她也喜欢小的?”
商辂挑了挑眉,又努力压制住情绪,摆出一副老僧参禅的表情,心说满都海哈屯是为了稳固他们汪古部,也先把所谓的黄金家族杀的七零八落,她又不能立外姓人做大汗,又不能选择强大的王们,否则其他人会把这危机及时扼杀。她既符合非黄金家族不得继承汗位,又不至于引人群起而攻之,还能安抚权臣。这叫潜龙在渊。
彭时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政治这种事情嘛,任何人都要做牺牲。哦,或许皇帝说的对,蒙古人长得那么丑,小孩子可能是漂亮一点,无论是男是女,只要在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上,都喜欢年轻貌美的。只有皇上您不一样,您就是个那个年轻……貌美的。别这么精神好么,说起这几国的政事,您就愁眉不展,说起男男女女的事儿,您就双目放光,这样不好不好。
皇帝八卦了一小会,在心里YY了一小会,收敛精神,继续严肃的跟他们探讨哪里还有富余的兵力,能派谁去打。
朱永在南漳大破荆、襄贼地区。
赵辅为征夷将军,总领所有总兵,征讨广西的叛乱。
书中暗表,前年征讨了一次,平了,然后又叛乱了。
张懋掌京营,保卫朕的安全,不能动用。
“可惜王骥已去,邝埜早丧。”朱见深有点郁闷:“朕是不是应该开武举?”
两位大臣心中嘀咕,这二位可不算早丧啊。而且,王骥虽说是名将,人家是进士及第,邝埜更是兵部尚书啊。
要是别的小事儿,手头有一大批能用的将领,可是他们都担不起挂帅出征蒙古本部的重任。
兵者,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决不能矬子里拔大个儿,随便选一个人就用,必须慎之又慎。
正在探讨间,屋外有内侍禀报:“启禀圣上,贺明觉带到。”
朱见深幽幽的叹了口气:“两位爱卿,先请回吧,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两名大臣口称万岁,叩拜而去。
皇帝默默的屏退左右,就连在旁边疯狂的写君臣奏对的史官都被‘请出去喝茶’。
又将贺明觉引进来,贺都尉虽然一身傲骨,但在阴间拜阎王,在人间拜皇帝,这都是应该的。当即下拜:“叩见陛下。”
朱见深并没有叫起,反而幽幽的说:“你的身份,朕已尽知……虽然如此,也不该当街殴打朕的小舅子。”诈他一下!
贺明觉蹭的一下站起来了,把小黑胖子吓了一跳,他说:“胡叠云果然是个大嘴巴!既然皇上已经知晓,我也不瞒您,一个削职为民的地府都尉,不值得一提。”
他留了个心眼,心说你可别求我去保护你爹,我还想打他呢。嗯,求我也没关系,虽然在阎君那儿不敢欺上瞒下,在你这儿却可以随意扯谎。
朱见深目瞪口呆,甚至吓得抖了一下。
他私下里猜了很久,因为他有络腮胡子,怀疑他是黑熊精,因为他是胡王妃的哥哥,怀疑他是黑狐狸精,因为他脾气暴躁,怀疑他是镇守神仙洞府的石狮子精,如此种种,不胜枚举。就是没猜到他居然是地府的都尉,哇,都尉这个官儿可不小!汉时每郡有郡尉,秩比二千石,辅助太守主管军事。到如今轻车都尉、骑都尉、骑都尉为三、四品武将勋官称号,虽然在人间有从实职转为勋官的事儿,但在地府肯定也是个中级官员。
贺明觉看他吓得一抖,脸上变颜变色,心下起疑,仔细琢磨了一下,怀疑这个小黑胖子诈我!胡叠云虽然傻,却怕我,她和这皇帝非亲非故,怎么会把我的身份泄露给他呢?
屋中陷入了谨慎的尴尬的沉默中。
朱见深不敢吭声,生怕被他发现自己是胡说的。我的天哪,朕的天下这都是什么人呐!难怪你敢打万达,等他死后,魂魄还要落在你手里呢。
他可没注意什么削职为民的事儿,当官的一会被削职为民,一会又被官复原职、官升三级,都是寻常事。看贺明觉雄赳赳气昂昂的姿态,还有这一副铮铮铁骨的样子,就知道是条好汉。
贺明觉也不敢吭声,生怕皇帝真是诈自己,那就丢人丢大发了。
僵持了好一会,朱见深以一个惯用的叹气作开头:“唉,你坐吧,究竟为什什么事,殴打万达呢?”
看起来很淡定,实际上紧张到结巴。
贺明觉也有点紧张,他本不该泄露身份:“谢陛下。”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这才惊觉周围一个人都没有,看来皇帝早就知道要说什么。他顿了顿,姿态很平等的说:“同僚来与我相见,我略尽地主之谊,请她出来宴饮,万达见色起意,上前与她攀谈。我那同僚心高气傲,从不将人放在眼里,焉能与他交谈。万达出言放肆,我在旁边阻拦,就发生了口角。”
朱见深:“唉……嗯?见色起意?”
“哦,我忘了说,我那同僚是女子,也是都尉。六名女都尉中,只有她的性情酷烈傲慢,跟我投脾气。”
朱见深楞了一下:“那,究竟是你打的,还是那位女子打的?”
“是我打的。皇上只要能秉公处理,我绝无怨言。”
朱见深心说要是秉公处理,一个男子调戏了一个女子,被女子的友人暴打了一顿,这友人有什么责任。他又叹了口气:“去,传万达。把皇后也请过来。”万姐姐嘴上说着要教训万达,我要是真罚了他,她会不会生气?
万贞儿带着收拾干净的弟弟一起来了,她在屏风后面驻足,一把将弟弟推了出去。
皇帝又问了一遍,万达说:“我就跟他的小妾聊了两句”
贺明觉的脸色都变了,心说,孙钟墨若知道你说她是我的小妾,得先剁了你,再跟我打个三天三夜。
朱见深呵道:“不得无礼,那是他的友人。”
万达眉飞色舞:“啧啧啧,哪有男子和女人什么关系都没有,就是普通的友人?你当我傻,她怎么不跟别人说话,就跟你说话呐?”
万贞儿呵斥道:“你就是傻!你要不正经,尽管去拿不正经的地方去,大街上不是你撒泼的地方。叫人看见了,该说外戚没一个好东西。”
朱见深起身离座,来到屏风后面,低声细语。
万达得意洋洋的伸脚踹贺明觉,被贺明觉一脚踩在靴子上,使劲一踩,顿觉脚断了。
朱见深道:“请娘娘做主。”
万贞儿想了想:“把万达发配充军吧。”
万达嗷的一声惨叫:“姐姐!不要啊。”
他叫的那么惨,以致于贺明觉收回了脚。
万贞儿隔着屏风骂他:“你总说想领兵打仗,搏一个武勋,免得人家瞧不起你,今儿要你去你怎么”
朱见深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声说:“派去边关领兵打仗和发配充军不是一回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