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楼告诉你,他想哭,因为即便身边都是学霸,也没法把他这坨烂泥糊在墙上。
苏锦楼带着苏环每天直奔先生家,以前是他一个人蹭吃蹭喝,现在是他带着儿子一起蹭吃蹭喝,就算他脸皮再厚,长此以往也颇为不好意思,干脆直接上交了伙食费,原以为先生会推辞一二,结果对方却二话不说直接收下了银钱,这让苏锦楼颇为不适。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王永风将银钱置于桌上,见苏锦楼还紧盯着银钱,立马把钱放置到柜子里,“看什么呢?你这小子在我这里白吃白喝这么些日子,总算是良心发现知道要给钱了。”
“先生,不是说文人视金钱如粪土,都不注重这些俗物的吗?”苏锦楼满眼不可置信,“您这样,传了出去就不怕坏了名声?”拿钱时利索的样子太不符合先生名人大儒的形象了。
王永风似乎有些不大明白苏锦楼的意思,“吃饭给钱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没有这些俗物,你上哪读书生活去?”苏锦楼这小子脑子太不对劲了,也不知是谁给他灌输文人不重视金钱的谬论。
苏锦楼默然,经验主义害死人,以后如果谁再和他说文人自命清高,只会清谈无视阿堵之物,他肯定一巴掌呼过去把那人拍醒。
王永风拿出一方信笺递给了苏锦楼,“这方信笺是常府所设武场的通行笺,我和常家老爷商量好了,允许你每天未时去武场,里面有教授骑射以及武艺的师傅,你跟着好好学。”
“先生,”苏锦楼眼含心酸,泪光闪闪,似被别人始乱终弃的怨妇,“您是见我资质有限放弃教导我了吗?”
王永风锁眉,嫌弃之意溢于言表,“你别学小苏环装可爱,真是没眼看了!让你去武场你就乖乖去,以后半天学文,半天学武,若是将来你学文的路子走不通,那就只能走学武的路子了。”
“哦,可是……先生,我精力有限,学文已经够为难我的了,要是再分心学武,真的不会因为贪多嚼不烂而一事无成吗?”
王永风别有意味的瞧了瞧苏锦楼,看的苏锦楼后背发毛,再也不敢随便拆台顶嘴了,见状王永风打消了让人把小白带过来的念头。
以他所见,苏锦楼更适合走武官一途,若不是大庆历代帝王喜文不喜武不太重视武举,说不定还能让苏锦楼去尝试考取武状元。
不出王永风所料,苏锦楼在武道一途上果真天赋异禀,他将现代的杀人术与武术师傅所教授的招数融会贯通,短短一个多月就能和武师打成平手,射艺箭术更是个中翘楚,连经年的老手都比不过他,唯有骑术御车还需多加练习。
自此以后,苏锦楼生活在了冰火两重天中,上午习文,被先生各种嫌弃各种打击,下午习武,被师傅各种夸赞各种鼓励,搞得他都快精神分裂了,幸好他自制力还不错,不然这么搞下去他迟早要厌恶学文。
不过,学文有学文的好处,先生说了,只凭蛮力而不知计谋者乃匹夫之勇,难成大器,故而兵之一道在于用兵神速,而不是独逞英雄。
王永风考校完书本上的知识后,突然问道,“所谓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此言何解?”
嗯?先生昨日没说要考兵法啊,这是突击检查吗?
苏锦楼不慌不忙,沉着应对,“两方攻战,我强敌弱则应集中优势兵力,先包围后进攻而后消灭敌人,若是敌我双方力量持平,则应先行分散敌方兵力然后攻击敌人,若是敌我双方兵力悬殊,我方明显不敌对方则应回避与敌方正式交手,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王永风满意的点了点头,“嗯,看来你对兵书确实很感兴趣。”前天给的兵书,今天考校书上的内容就能对答如流,可见在私底下确实是下过功夫的。
苏锦楼谦虚的笑了笑,面上不动声色,他确实对兵书感兴趣,但却不是因为好学,而是把兵书当作兴趣读物来看待。
就比如刚才先生所说的用兵之法,在苏锦楼看来,兵法就是流氓政策,比别人强时就一杆子夯死,和别人能力相持时就想法削弱对方兵力,若是自己比别人弱就伺机而动,躲在暗地里放暗箭,这与平日里所学的君子之道完全相悖,倒是颇有小人作风。
古今战术都有相同之处,苏锦楼在现代没有学习过兵法,但好歹耳濡目染了一些知识点,如今经过系统的学习,可谓是进步神速。
王永风放下书本,对一旁心无旁骛,认真看书的苏环说道,“酯儿,且先歇会儿,今日我带你出去逛逛,全当散心了。”
苏环乖巧的放下书本,对着王永风行了一礼,“是,师公。”
小小少年,却已初见风骨,眉目温润,一言一行颇有君子之风,当真难得。
王永风越看越欢喜,他上前拉着苏环缓步朝外走去,又瞧见苏锦楼正睁着两只眼睛傻乎乎的发愣,心中再次生出疑惑,就苏锦楼这块顽石到底是怎么生出苏环这块璞玉的?
“还愣着干嘛!跟着一起过来吧。”王永风摇头叹息,以前他还指望苏锦楼能继承衣钵,如今看来是他妄想了,这小子不把自己的招牌给砸了,他就谢天谢地了。
倒是苏环,这孩子颇为合他心意,若是好生教导,说不定他能后继有人。
苏锦楼默默的看了一眼前面的一老一少,蔫巴巴的一步一蹭跟在后面,他怎么觉得自从把儿子带过来之后,先生对自己是越发嫌弃了?而且,貌似还有和自己抢儿子的节奏……
先生,您不能因为你自己没有儿子,就想把我儿子抢过去,这是不道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