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向凉王复命,不得不按捺住满腹的思念,跟着小厮去见凉王。
“下官苏锦楼拜见王爷。”
凉王赶忙上前相扶,“苏将军不必多礼,此次能够平息叛乱全赖苏将军的智计无双,本王甚是感激。”
苏锦楼一脸正气,“王爷客气了,若非王爷提携,下官哪有机会施展拳脚,恐怕仍是一市井平民尔。”
凉王与苏锦楼客客气气的说了一会话,正打算将苏锦楼打发离开之际,不料苏锦楼竟主动请辞。
“禀王爷,下官征战沙场身上落下不少顽疾,恐怕以后难以为王爷排忧解难,且下官看多了生死,对战争产生了厌倦之意,不想再制造杀戮,还请王爷允许下官告老还乡。”
周文重一听,吃惊中又有些微了然,看来这苏锦楼为保家人,甘愿放弃高官厚禄,现在是在向自己示弱。
周文重心里舒坦,觉得苏锦楼挺识相的,但表面还得做做面子工程,对苏锦楼挽留一二,“苏将军,你正值大好年华,何谈告老还乡?此事还是容后再议吧。”
苏锦楼哪能猜不到凉王的小九九,心里烦透了周文重的双面做派,“王爷不必多劝,下官只想过自己的安生日子,不愿为功名利禄所累,还望王爷成全。”
凉王矜持了一会儿,最终面露无奈,“好吧,人各有志,既然苏将军心意已决,本王也不愿勉强,但苏将军立下汗马功劳,本王却不能亏待你,就赏赐你黄金千两,良田百亩,还望苏将军不要推辞。”
黄金千两?良田百亩?凉王还真会做买卖。
苏锦楼心知周文重伪善的面孔,此举是做给外人看的,他不想浪费时间便直接应承道,“多谢王爷赏赐,下官感激不尽。”
苏锦楼出门正好与匆匆赶来的方世泽撞了个正着,方世泽面上挂着温和的笑意,主动拱手与苏锦楼打招呼,“苏将军,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苏锦楼深深的看了方世泽一眼,眼眸深处的寒意让方世泽浑身一僵,原本打算说的话也尽数遗忘了,苏锦楼旁若无人的从方世泽身边走过,与其在这里与方世泽虚与委蛇,不如抓紧时间早些与家人相见。
过了好一会儿,方世泽的手脚才恢复了知觉,明明外面是艳阳高照,可他只看了苏锦楼一眼,浑身的血液似乎都被冻住了,那一眼比之凉王的目光都要威慑人心。
上一次见苏锦楼还是个平平无奇的小子,这次相见对方却似一只出笼的猛虎,这是杀了多少人才有了如今的气势?
自从定下离间之计,方世泽三五不时跑到凉王面前刷存在感,说尽了苏锦楼的好话,什么骁勇善战,智计无双,文武双全,举世无双,这些溢美之词不要钱似的往外说,对苏锦楼的行踪更是紧盯死守。
方世泽揉了揉僵硬的脸,略显踌躇,后又似想到了什么,立马毫无迟疑走进了房间,见凉王周身洋溢着愉悦的气息,方世泽一边暗自猜测发生了何事,一边例行公事般的将苏锦楼夸了一遍,不曾想,这一次凉王不仅没有表示不快,反倒附和着赞扬了几句,最后表示了一下惋惜之意。
“苏将军大才,可惜他淡泊明志,不愿投身于官场,实属可惜。”
方世泽一听,苏锦楼竟然辞官了?这怎么行?他费尽心思挑拨离间,为的就是让苏锦楼与周文重反目成仇两败俱伤,若是苏锦楼辞官,这戏还怎么唱?
“王爷,”方世泽面露为难之色,“苏将军竟然辞官了?这是否有些不妥?”
“嗯?”周文重不解其意,“什么意思?有何不妥?”
“这,这莫不是苏将军的缓兵之计?”方世泽尽心演绎着一个衷心为主的下臣角色,“王爷,倘若苏将军当真淡泊名利不愿为官,当初又何必去考科举呢?”
周文重心下一沉,“你是说,苏锦楼此举是以退为进,打算救出家人后再报复于我?”
周文重当初将苏锦楼的家人接到王府,明为体恤下臣实则威胁苏锦楼为其办事,这个计策并不高明,但当时沈宁昏迷,大军节节败退,事出突然,形势紧急,他只能出此下策。
苏锦楼既然能以区区五千士兵击退白荻数万大军,且能平息叛乱让康王主动投降,又把长青王生擒,必然不是愚蠢无能之辈,因而也能看出此举的真实目的。
若是苏锦楼因此而心生报复之意,似乎也是合乎常理。
方世泽见周文重生出猜忌之心,便悄悄地添了一把火,“或许是属下想多了,说不定苏将军确实是厌倦了沙场想要辞官回家呢,再说,即便他想报复王爷,可他一介布衣如何能伤到王爷呢?”
“一介布衣?”周文重眯了眯眼,“若是有另一个位高权重之人提前招揽他呢?”
“王爷是说,太子?”方世泽游移不定,语气飘忽,“难道太子已经在私底下和苏将军达成了什么约定?”
周文重沉思了片刻,最终决定还是将人除去才会彻底心安,“明日,设宴为苏将军饯别。”
他以家人威胁苏锦楼,苏锦楼必然对他恨之入骨,若是苏锦楼被太子招揽,以苏锦楼神鬼莫测的军事才能,自己想要攻入汴京无异于天方夜谭。
苏锦楼此人能征善战,足智多谋,心思缜密,料事如神,实在是难以掌控,如今天下之人只知战神威名,何曾在乎他这个凉王?
不管此子是否已经生有异心,为了以绝后患,还是将其彻底留下为妙,若是让他带着家人逃出了凉州城,无异于放虎归山,恐怕凉王府日后反被虎伤。
凉王暗地里的行动丝毫未逃得过苏锦楼的法眼,他早知凉王不会放过自己,只不过为了家人的安危暂且妥协而已,辞官?确实要辞官,只不过辞官以后,不是回老家,而是……
“苏将军!”
苏锦楼抬头一看,哟,还是个老熟人。
“魏先生,”苏锦楼勾起一抹微笑,“当日一别,许久未曾相见,不知近来可好?”
魏昌延身着褐色衣衫,仍旧是以往那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淡然模样,他看着苏锦楼就像在看一个多年不见的好友。
“苏将军,上一次魏某人离开河西村的时候,贵府的房屋还未建好,不知何时我能亲眼瞧一瞧贵府的新屋?”
苏锦楼,“……”这是要跟他讨论盖房子的心得吗?
魏昌延直视苏锦楼的双眼,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青瓦太过朴素,不及黄瓦来的靓丽,若是将军用琉璃瓦建造房屋,想必定是十分漂亮。”
苏锦楼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先生之言,大善。”
二人深情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