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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苟利国家生死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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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误,但第一印象害死人,下属上报谢明华如何如何——这个时代的人互相称呼基本用字,或者谁家几娘子谁家几郎君——换了别人他还问一句,换了谢清……哦这个人我知道,谢明华啊,嗯你继续说,他做什么了?

    误会,有时候就是这么产生的。

    安阳王一拍脑袋,赶紧想着怎么给据说是谢清侄女的女神解释清楚:我对你伯父没意思我喜欢的是你!

    但是在那之前,“文是好文,人却未必”这个评价……

    “你着人放出风声,就说谢明华……”

    谢景行那边帖子还没出去,谢清就把事情解决了,两人还没松口气,外面突然起了些流言。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说谢清自从当年回京初时参加了一次诗会,从那以后便深居简出,极少露面人前,这次被这么下了面子,也没做什么,由此可见,谢郎才尽。

    流言还没传到谢清那边,谢云崖先气到了。转脸从谢景行那儿接了张帖子参加文会。她本身便天赋难得,又有谢清指点,诗文辞赋清谈策论,样样惊艳无比,压得与会众人喘不过气来。

    待压服了那些人,便有人好奇:“不知十四娘子师从哪位大儒?”

    谢云崖清清淡淡一句:“并无师承,只曾蒙伯父垂怜,有幸在他膝下听一二指点。”

    瞧瞧这话说的。“有幸”被“指点一二”。

    现场陷入一片尴尬的沉默。

    好嘛,就说这个从前从没听说过的谢家十四娘是怎么突然间就冒了出来,瞧着也不像个喜欢争风头的性子啊!感情这是为自家伯父打脸来了。

    大言不惭人家“才尽”,却连人家随意指点了几句的小姑娘都比不上,在场的人一时臊得面上发烫。

    闲话说的最多的几个,先时被谢云崖着意“关照”一番,此时也回过味儿来。

    愤怒尴尬恼火难堪……诸般情绪面上过一遍,还是不得不捏着鼻子说一句:“名师出高徒,十四娘子之才,我等不及。”心里呕得想吐血。

    王百川坐观全场,回去如此这般和他娘一学,感慨:“只指点一二,便教出这样出众的人品才气。”

    他娘便笑叹:“是了,这便是谢郎。”眼底盈盈闪着碎光,四十多的人了,说起这些时却比少女还要鲜妍,“你不生在我们那时候,故不知晓。谢郎之才,哪里是这些人配与之相比的!”

    王百川余光见王三郎在一旁插花,看似漠不关心的样子,手里花被折断了都不知道,难得体谅他爹一回,没再故意气王三郎,拉着他娘去了花园说话。

    支着耳朵默默等后文的王三郎:“……”这混账小子生来就是和他讨债的吧!不听就不听,他书房有信报!

    想想刚才听说的谢云崖如何孝顺,心头愈发火大,拂袖而去却不小心带倒花瓶,花瓶砸在砸脚上,疼得他“嘶——”倒吸一口凉气。

    ——他招谁了真是!

    心里千百槽点,看看谢景行冷得能掉冰碴子的脸色,王百川还是默默选择了闭嘴。

    谢景行显然不在意王百川在想些什么。这位传说中的温润公子一脚踹在身旁的书架上,森冷发笑:“府里夫妻秘事都能传得尽人皆知,这安阳王府改叫筛漏王府岂不更合适?再过个三五年,怕不是连他沈庭亵裤是个什么颜色款式,外间也能一清二楚了如指掌!”

    王百川:“……”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喜欢的书架被踹得来回晃荡,王百川心疼地倒吸了口凉气,抬头看看谢景行冷得掉冰碴子的脸色,到底什么话也没说。

    讲道理就这个措辞说话……

    ——真特么和你叔父一脉相承的刻薄!

    谢景行那头怎样不论,谢清这边却是将注意力投在了另一件事上——那个原主要改朝换代的愿望。

    既然要改朝换代,就必定要有一位新任的皇帝人选。先前谢清准备造反诸事,自然也是把这点考虑到了的——他那时所选定的人,是谢云崖。

    谢清将谢云崖带在身边养育十余年,固然是喜她颖慧灵透,但若非心有让她上位的念头,又何必传授她帝王心术、教导她治地理政、培养她手腕能力?

    十几年辛苦,眼瞧着人是教出来了,得,谢云崖转头干脆利落地转投了皇家阵营。

    谢云崖既走,谢清自然要重新物色人选。柳似是个好苗子,只可惜手段太过稚嫩。若要柳似上位,在她成长起来之前,谢清少不得要自己挽起袖子上去干几年。

    想想自己书房放着的那几排尚未看完的道经,再想想前好几年就选好的方便出家的无人山头,向来从容淡定、天塌地陷尚面不改色的男子终于深深地拢起眉心,良久,怅然一叹。

    ——他什么时候才能出家?

    惆怅归惆怅,到底手上的事情不能丢开。即便抛开出家一事不论,造反之事也也不适宜再拖。谢清加快了手上事情的进度,又过几月,眼看诸事准备就绪,便将事情与谢景行略提了一提。

    谢景行当时的反应是这样的。

    “啊,造反?行啊。”点点头,万分自然地继续刚才的话题,“叔父用些什么饭食?厨下那边新来了鹿肉,炙一些如何?”

    谢清也不觉意外地没有继续说,顺着谢景行的话回答了他刚才的问题:“炖些粥品罢。”

    朝代更迭是常事,现今的诸大世家,又有哪个没经历过几个朝代。或者说,每次的朝代更迭,本就和诸世家的推波助澜分不开关系。

    谢清近些年动作不小,谢景行早知他要做什么,只是谢清没说,他也就老实地没问。现在谢清说了,也并不很让他意外——不就是想造反?叔父你开心就好!

    对于谢家造反一事,诸世家所持态度和谢景行如出一辙:就是想造反?早说啊!还以为你们要干啥呢。这些年搞这么多事,吓死人了好吗!

    ——在没经历过原主那辈子世家一夜倾颓的事件之前,世家对皇家的态度,的的确确,就是如此不屑。诸世家绝不会想到,若非谢清,他们此时早已被那个被他们当做笑话看的“安阳王”的谋划下分崩离析,侥幸未亡的,也不过苟延残喘。

    且不说谢家在谢清归来后早有盖过王家成为诸世家之首的势头,先时衡阳书院的第一批学子也已到了掌事的年纪。能被各家送去衡阳书院的,即使不是宗子,至少也是家族看重的人物,此时院长要办事,他们安能坐视?

    夜里宵禁之后,谢家部曲这边出门,那边宫中禁卫已经无声无息撤了出来。部曲一路行去,路上的京中守卫仿佛都是眼瞎。到了宫门底下,宫门无声打开,抬眼一看自家安排的人已经和一堆禁军笑眯眯打成一片……

    要让谢家跟来的谢十二小郎说吧,这不像造反,这像是郊游踏青。

    直到站在皇帝寝宫前,看皇帝赤条条白花花分外辣眼地被手下人压出来,谢十二小郎还有些恍恍惚惚如在梦中:“这就……成了?”

    旁边跟着一起的王百川嫡亲弟弟王六郎点点头:“完了。”

    谢十二小郎不大敢信:“就这么简单……?”

    王六郎耐着性子看他:“造个反而已,你还想多麻烦?”

    “那不是……书上的造反,都是轰轰烈烈血流成河……”

    还没说完,王六郎终于捏捏鼻子走人,懒得理他了。

    皇宫被攻破的时候,身为谢家现任族长的谢景行在哪儿呢?他在安阳王府。

    安阳王那边固然重要,但是却也不至于就要劳驾谢景行,只是……

    谢家部曲将安阳王府团团围一个水泄不通,谢景行坐马上冷笑:“让他滚出来吧。”要不是怕云崖伤心,直接把沈庭戳个死透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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