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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天下大乱,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皇族再没有前朝那般值得敬重。
可世家就不一样了。
每个世家,都有着上百年甚至数百年的根基,不仅有自己的封地,还能豢养私兵,底蕴雄厚势力错节,甚至可以将皇族踩在脚下。
萧家纵然势大,可若是其他世家联合起来,那也是萧家无法抗衡的。
裴道珠担忧了片刻,见萧衡气定神闲并不着急,于是猜想他有别的主意。
她好奇:“你打算怎么办?”
萧衡替她别起一缕散落的鬓发。
他长睫低垂,衬得丹凤眼漆黑如深渊。
他道:“朝廷不想出兵,那就逼他迎战。”
裴道珠没听懂。
萧衡收回手,低头吃茶。
显然,是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多谈了。
裴道珠怀着眷恋,深深看了他一眼,便也起身:“这段时间承蒙你照顾,多谢。”
从前是她认错了人,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
只要这厮不来招惹她,她便可以将这段时间的种种经历,当做大梦一场。
从今往后,他仍是高高在上的萧家九郎。
而她,她继续做那个爱慕虚荣趋炎附势的裴家道珠。
再无交集。
萧衡目送她离开,总觉哪里不对。
明明前两天还如胶似漆,一口一个“玄策哥哥”,怎的今日离别,她反而变得如此疏离?
大约是舍不得他,害怕说得越多越忍不住想哭的缘故吧?
毕竟,女孩儿总是容易伤感的。
萧衡想着,揉了揉宿醉发闷的额头,吩咐婢女去熬一碗醒酒汤。
裴道珠跨出门槛。
宿月喜气洋洋,朝她福了一礼:“裴姑娘一路走好,恕不远送。”
裴道珠轻笑,懒得与她计较。
凭宿月的容色和才华,萧衡根本看不上她。
后院里,不自量力妄图争宠的女子,下场一般都很凄惨。
她步出望北居的时候,又有少女等候在院门前。
乃是姨娘崔柚。
崔柚高兴的什么似的,笑得合不拢嘴:“还以为裴姑娘多受九爷宠爱,没想到也不过如此。怎的,你要走了,九爷连挽留都不曾?真可怜呐!”
裴道珠也笑。
她如今薄有钱财,只等着置办宅院,不稀罕再跟萧衡演你侬我侬的戏码。
分明是她不想留,怎的就成了萧衡不挽留?
她无意做口舌之争,把玩着折扇,柔声道:“崔姨娘才是最受九爷宠爱的那个,我怎敢与你争?纵然是伺候九爷多年的宿月,也比不过崔姨娘在九爷心中的分量呢。”
崔柚愣了愣:“宿月?”
裴道珠像是说错了话,急忙用折扇掩住小嘴。
她无辜地回头看了一眼坐在檐下绣花的婢女,才匆匆离开望北居。
崔柚咬牙切齿,双眼犹如斗鸡:“宿月?哪个宿月?”
婢女提醒:“就是上回向姨娘通风报信,说裴道珠与九爷有染的那个丫鬟。”
崔柚恍然,冷笑:“我就说她一个婢女也敢打扮得花枝招展,原是为了勾搭男人!小贱蹄子,给我等着!”
不理会这些女人的争斗,裴道珠已经翩然远去。
少女穿一袭洁白的罗襦裙,姿态高洁娇美,宛如不染尘埃的神女。
只唇角温柔翘起,似是深藏功与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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