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往前走,有种整个人踩在历史上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奇妙,他抬头看天,正要感叹一下,忽然听得一个软糯好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就要那个猫儿形状的吧,阿辞喜欢猫儿。”
声音有些熟悉,陆季迟下意识回头,对上了姜姮精致的侧脸。
她今儿换了一身藕荷色绣花衣裙,衬得本就白皙的皮肤越发通透了几分,几缕乌发松松垂落,勾在耳边,温柔又娴静。似乎察觉到有人在注视自己,少女微微一顿,目光从眼前的糕点铺子上抬起,转而朝他看了过来。
没想到自己刚想找机会提醒一下她,她就出现了,陆季迟挺高兴,抬脚就朝她走了过去。
“见过殿下。”姜姮一愣,冲他行了个礼。
“你……”陆季迟下意识就要说话,余光忽然瞥见魏一刀惊讶的眼神,顿时沉默了。
差点忘了原主是个不近女色的家伙,做不出主动上前跟人家姑娘搭话的事儿。他憋了憋,最终还是在姜姮讶异的注视下慢慢抬起下巴,傲慢又不屑地发出了一个声音,“哼。”
姜姮:“……”
特地走过去对人家哼一声什么的,这简直就是有病啊!陆季迟心里默默流泪,逃也似的转头看向那些精致的糕点:“哪种好吃?”
这一系列复杂的动作,原来只是在纠结哪种糕点好吃?
姜姮掩去嘴角的抽搐,恭敬一笑:“不知殿下喜欢……”
“姮妹妹,糖人买来了。”
突然响起的脚步声打断了姜姮的话,也叫陆季迟下意识转头看了过去。
是个身穿月牙色圆领长袍的年轻人,瞧着约莫二十来岁,眉目清秀,举止斯文,一脸温和可欺的老实样儿。
见到陆季迟,他愣了一下,赶忙行礼,“拜见晋王殿下!”
陆季迟在脑中翻了翻,确认了他的身份:永安侯世子骆庭,姜姮那个背地里给她戴了绿帽的未婚夫。
看来齐彦扑了个空子没逮到人啊,陆季迟心下啧啧,故作不知地扫了他一眼:“你谁?”
“在下永安侯府骆庭……”
“骆庭?”不等他说完陆季迟就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饶有兴趣地说,“原来那晚就是你啊。”
所有人都是一愣,那晚?
“殿下?”魏一刀也一脸懵逼地看着他。
陆季迟偏头,用一种看似压低了,其实刚好能让在场几人都听到的声音嗤笑道:“前些天安国公的寿宴上,本王不是喝多了出去醒酒么,路过花园的时候听见假山后头有个叫骆庭的傻小子在发誓,说什么一辈子都不会辜负三姑娘,要老天爷作见证什么的,听得本王牙都酸了!我还当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在安国公的寿宴上勾搭小姑娘,原来是永安侯家的世子爷啊……”
骆庭的脸一下就白了。
姜姮也愣住了。
只有魏一刀没什么感觉,声音跟打雷似的哈哈笑道:“三姑娘?殿下你听错了吧,姜姑娘在家里行五啊!”
“……”
骆庭的脸更白了,气氛彻底僵硬。
陆季迟心里满意,面上却像是突然反应了过来。扫了神色莫名的姜姮一眼,又看着骆庭讥讽一哼,他意味深长地说了句“是么”,这便转身走人了。
这样其实挺没礼貌的,不过原主向来这么狂拽,所以倒也没人觉得奇怪。
“姮,姮妹妹,你听我解释……”
走出好几步,身后才传来骆庭结结巴巴的声音,陆季迟虽然有些好奇姜姮会怎么做,却没有再回头去看。
该做的他都已经做了,姜姮信不信,后续又会怎么做,已经与他无关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选择,他虽不忍心看见她被渣男耽误一生,却也没有资格对她的人生指手画脚。
这是对她的尊重,也是对自己的尊重。
老大夫转身冲两人行礼:“世子脸上的伤虽看着严重,但并未伤及筋骨,休养一段时日便会好了,至于这腿……”
永安侯夫人心中一跳:“腿怎么样?!”
老大夫答道:“断了,至少两个月不能下地。”
“可会影响到以后的生活?”
“夫人放心,只要好生将养,不会留下后遗症的。”
永安侯夫人这才猛然松了一口气,她方才一直担心的就是这个,对于他们这样的勋贵世家来说,残了和死了没有本质区别,骆庭是她唯一的儿子,也是永安侯府唯一的继承人,他的腿要是出了事,只怕整个永安侯府都得跟着动荡起来。
“娘……”
这时骆庭醒了,永安侯夫人回神,高高悬着的心落了地:“感觉怎么样?可好些了?”
骆庭艰难地动了动唇,肿成猪头的脸上落下两行凄凉的清泪:“好……好疼……”
虽然这是自己亲儿子,虽然很心疼他被人打成这样,但有那么一瞬间,永安侯夫人还是忍不住想转头。
这个,实在是太丑了,辣眼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