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嘉誉并未把她怀孕后才和林景行的事告诉别人,似乎对她手下留情了,否则林景行的父母该如何看待她?连她自己都觉得,站在他们的角度,她简直恶心至极。
慕西深呼吸一口气:“还有呢?”
“你们……你们……”
“说吧!”
“叔叔阿姨的意思是你们已经分手了。”
慕西沉默了许久,起身,慢慢的离开。阿紫喊了她好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不过阿紫终究没有追上去。
慕西走到外面的街道上,直接打车去鬼城。
这个时间段的鬼城依然萧瑟寂寥,她走进去,这时候才看到鬼城的全貌,一片破败,偏偏有一种破败的美,萧瑟到极致的味道,仿佛茫茫白雪覆盖大地时的冷绝的美。
她一步一步走上阶梯。
心情不好,就来这里。
她记着景的话呢!
还未走上去,就闻到了一点零星的烟味,她狠狠的嗅了嗅。
她继续走上去,看到一地的烟蒂,看到坐在地面上的人。她走过去,蹲在林景行的身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
随着她的动作,他眼睛略有湿润。
他说:“对不起。”
慕西摇摇头:“是我对不起你。”
如果不是她,他不会这么快就体验到现实的无奈,依然在音乐的世界里快意恩仇,过着洒脱不羁的生活,是她让他走向了另外陌生的领域,将他的快乐剥夺,是她对不住他。
他的阳光洒脱,是她想要靠近的东西,也恰恰是她自己,让他失去了这些东西。
她淡淡的笑了笑:“别这样,不要变成我不喜欢的样子。”
“你喜欢的样子,你又得不到,有什么意思?”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啊!”
林景行苦涩的笑笑:“你……为什么不怪我?怪我啊,骂也好,踢我几脚也可以。”
慕西摇摇头:“那好粗鲁。”
林景行再次笑了笑:“真不怪我?”
慕西摇摇头:“是你该怪我,原谅我打搅你的世界吗?”
林景行深深的看着她,然后把她拉进自己怀里,狠狠的抱着:“对不起。”
他是真的想要保护她,让她忘记过去种种,他们一起建立新的生活,互相依靠,互相依偎。
承诺不过刚刚出生,却已经截然而止。
但他不能为了她让自己父母伤心难过,他过了那么多年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生活,不能在这种时候还为自己自私一把,让父母彻底陷入困境。
“你没有对不起我。”
林景行闭了闭眼睛:“你走吧!”
林景行闭着的眼睛一直未睁开,他又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她的场景,第一眼看到她,眼睛就移不开了,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是她,自己一直在等的那个人。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遇见你以后,我就相信了。
那首《等你》,是他对她所有的感情。
他终于等到了,也亲手放弃了。
————
慕西一步一步走下阶梯,风吹得她的头发有点乱,她不停的整理头发,最后放弃。
绝望吗?不知道,只是这种感觉,好熟悉好熟悉。
周佩麒,周宰相的庶子,周佩璇同父异母的兄长,在周家并不得重视,然而当安和公主夺势后,周佩麒竟然被任命为大理寺卿,深得安和公主的信任。
安和公主与其驸马分房而居,周佩麒时常出入西殿,久而久之便有传言四起,安和公主背着驸马同周佩麒有苟且,周佩麒也是因此,才受到安和公主的重用。
谣言吗?
也不算是谣言,一生孤寂,的确有些无聊和寂寞。
她永远记得,周佩麒跪在自己面前,请旨赐婚时的眼神。
她笑着恩准了。
周佩麒起身离开。
这是周家不得宠的孩子,其母曾深受宠爱,然而一场意外,其母过世,他成为了周府之中的隐形人。
她提拔了他,给予他机会证明自己的能力,然而在选择的时候,他仍旧选择了家族。
她嗤笑了一声。
黑夜降临,她用手拨动着蜡烛,烛心闪动,她直接将大拇指按了上去,疼痛的感觉已然麻木。
黑暗中,只能听到她自己的呼吸声。
宫人们都已经离开,她坐在梳妆镜前,一下又一下的梳着自己的头发,看着镜子黑漆漆的镜面:“我……很可怕吗?”
怕得对她有好感的男人都只能远离她,吓得那些人全都不敢看她,要离她三尺之远。
慕西从阶梯上一步步走下来,下面的空地巨大,仿佛要用这当容器接纳这鬼城的冷风。
出租车司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把车开走了,她没有看到。
她一步一步走过去,站到一辆车前。
我过得不好,你也别想过好。
周佩麒的主动远离,是否也有宋嘉誉的手笔呢?她以为他不在乎,不会介意,但除了爱,原本就还可以有其它理由。
苏嘉誉从车里走出来,静静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