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那么,你们对于——对付这股‘邪恶力量’,是否有些什么想法和打算?因为听起来,你们好像对恶魔了解很多,似乎打过很多交道,也有很丰富的斗争经验。”
“一般的恶魔怕光,讨厌水与银制品,喜欢风和火,还有黄金。喜欢人类的痛苦与绝望,哭泣与哀嚎。”
“讨厌银制品?”桃乐丝在其中试图抓住重点,“是说要用银制的武器才能伤到它们的意思?”
“倒也并不是严格如此。”金摇了摇头,“只是纯银制造的武器,似乎伤害的确更大一些。但如今我们对付的恶魔——也许已经能够称之为魔王了。对于魔王来说,银是否还有意义,我们也不清楚。”
“因为这次的恶魔,恐怕是神创造世界以来,我们所知道的,最为恐怖,最为强大的恶魔了。”
那么……眼见着谈话渐渐的告一段落,桃乐丝沉吟着想——她该怎么做?
她忍不住又看向了一旁的斯塔比尼斯,接触到她的目光,他投来的视线中蕴藏着痛愤和坚毅。
桃乐丝看得出来,如果他是自己的话,即便没有什么神谕,没有什么神选择的人,没有什么宿命加身,没有人来求助,他也一定会出面,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对抗邪恶,去抗击毁灭了自己故乡的恶魔,去帮助别人,去保护别人。
可是,她不是斯塔比尼斯。
……她要怎么办呢?
世界对她寄予重望,然而那希望她是否肩负的起?
法神所带来的权力她还没有享受过片刻,法神所需要肩负起的责任,和要面对的困难,如今却毫不打折扣的摆放在了她的面前。
……我只是想装个法师好好过日子而已啊……我只是想要开开心心的在异世界也能享受法师专用的淋浴马桶吹风机而已啊……
但在苦恼之中,桃乐丝又在思考,可是,如果一开始她不曾伪装成法师,如果她一开始就离开了法师学院,作为一个战士四处游荡,那么现在,当她遇见了这只恶魔的时候,她会怎么做呢?
不管怎么想,桃乐丝都觉得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冲上去。
至于揍不揍得过,那就要听天由命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她现在伪装成法师,被人当做法神,却反而无法直截了当的出击呢?
因为责任太大了吗?
作为战士,只要去做就好,作为法神,却一定要成功才行?
可是——好像也不仅仅只是这样。
桃乐丝扪心自问,她似乎,还很担心让人失望。
如果她是人们绝望之中唯一的光束,如果所有人都期待着,相信着她可以做到,但她自己却很清楚,自己实际上和人们所憧憬的那个形象相距甚远的时候,比起去战斗,肩负起那些希望,似乎更加艰难。
因为,如果她失败了,就感觉像是亲手将那些相信着她的人,推入深渊一样。如果她只是个战士,她只需要对自己负责,但她如果是一位“法神”,她就要对全天下的人负责。
也许实际情况并非如此,也许是桃乐丝自己想的太过沉重,可是她始终无法拿出勇气——
如今法神的称号似乎变成了禁锢住她的东西。那些期许像是多余的重担,令她有些不堪重负。
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她就会想“我尽我全力就够了”,可如果是法神,她就不得不想“我绝对不能失败”。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盛名所累?
……这么一说,其实她在异世界的人生,从一开始,就建立在谎言之上啊。
她连法师都不是,现在却要承担起法神该承担的一切,这难不成就是对她隐瞒的惩罚?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上天在这方面,倒是严厉的像是真的有位神明在操控一切一样。
而就在这时,突然有人猛地敲响了会议室的门,但没等桃乐丝说“进来”,门就被猛地推开了。
一位年轻的少女神色慌张,身披黑袍——她是龙岛学院的学生,很巧的是,桃乐丝记得她也叫金——总之,她闯了进来,看也没看其他人,以一种急得快要哭出来的语气道:“桃乐丝阁下!布雷狄老师他——他受了重伤回来了!”
“他上岸的地方很偏——我恰好在那附近背书,这才发现了他。他伤得很重,我不敢随便动他,现在他在沙滩那躺着——”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桃乐丝的脑子里就“嗡”的一声,猛地站了起来,感到头脑一片晕眩。
有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她的脑海中盘旋了起来,那是瑞秋曾经做出的预言——
关于布雷狄死亡的预言。
“我看见布雷狄一个人躺在海边……”
“桃乐丝阁下在您身边。”
“您好像对她说了些什么……表情非常温柔,桃乐丝阁下抱着您,哭得非常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