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自己作何态度,含月总是一副平和姿态。阿宣心下微动,身体往床铺最里侧的位置又挪了挪,略微侧身,几乎整个背部都贴上了墙。
含月忙说:“干嘛挤着墙睡。再往里挪,该压坏背后的伤口了。”
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来,阿宣拍拍外侧空出的床位,“……留给你的。”犹豫之中混杂着一丝羞涩,声音细弱蚊蝇。
含月莫名其妙,立马反问:“诶?什么意思?”等、等等,小家伙该不会在邀请她……共睡一张床!?
阿宣脑袋一懵:这屋子里不只有一张床吗?肯定得两个人一起睡啊。他克服重重心理障碍,强压内心的排斥抵触情绪,做好了心理建设,主动分出床位来,对方居然做出了“并无此意”的反应。“那……我们俩,怎么睡?”该不会要让他起来,像以前一样,去柴房,马厩,狗窝之类的地方,找个草垛子睡?
“阿宣你满身是伤,当然是你睡床啦。尽管往外挪,不用特意给我留空位。”含月转身端来两根板凳,首尾一凑,笑道:“我睡板凳上就行。”说罢坐下,俯身往板凳上躺。含月纤瘦,但板凳毕竟细窄的宽度不到她背部一半,侧躺下去后倒是睡得平稳,然而一个翻身平躺,或许就有滚下地的危险。
“……晚上睡熟,该怎么翻身?”阿宣问。
“这个轻松。”含月先将肩膀由朝右转至仰上,接着是腹部、臀部,接着腿一蹬,两膝盖和脚尖也朝上。身体各部位分节转动,仿佛它们本来不相连、只拼凑而成,随含月所欲而动。接着含月又在板凳上左右各翻了两次身,皆稳如泰山,轻松得好似睡在床上,最后她转至朝左,面向阿宣露出微笑,目光炯炯,期待他赞叹一句“厉害”。
阿宣如她所愿露出惊艳表情,嘴巴微张须臾,吐问出来的却是:“你在家也这么睡?”
“只修炼轻功的那段时日,才会把大半个背部都这样悬空了睡。白日里练得四肢随心所动,夜里也不能荒废了感觉。”
“能睡踏实?”
“习惯了,倒和睡床无异。况且一年之中,我修炼轻功的日子不过一半,所以也不是日日半悬空而睡。江湖上曾有一处女子门派,剑法和轻功皆精妙无比,而轻功精进神速的秘诀,就是每晚悬绳而睡。将绳索往屋内或林子里一挂,人躺上去睡。我曾依这个传说的法子试过几次,倒是也能睡稳,只是麻绳僵硬,硌在身下很不舒服。真佩服那些前辈高人的毅力耐力,想来像我这样睡板凳还算轻松偷懒的了。”
阿宣听含月说不上床同睡,本就暗中松了口气,现下又听她声音轻柔,娓娓道来,架不住眼皮渐沉。恍惚之中,突然想起了什么,不甘地追问道:“……你……是不是嫌我脏?”所以才拒绝挨着他睡。
“脏?”含月哑然失笑,“我若嫌你脏,你今天中午爬进被窝里时,我就把你揪下来了。我一是怕碰到你的伤口,二是怕影响你睡觉,再说了……”
万一她做了噩梦,睡得迷迷糊糊时,看见阿宣的脸,把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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