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本分,奴婢自去宫正司领罚去了。”
皇后骂道:“你不必去什么宫正司,在这里自己掌嘴四十下,看你还敢胡说!”
诚嫔一听,一张脸扭得很难看,似乎尴尬不已,但又有些伤心。忽然和颜道:“娘娘,她也不是有心说错话儿的,饶过她这一回吧。”
皇后转而拉住诚嫔的手道:“本宫一向听闻你谦和又博学,前几日听你对品茶一番宏论已经很佩服,今日看你这样体贴下情,更觉得你好。难怪嘉王这么亲你,换了本宫,本宫也亲你。”
诚嫔一听,“哎哟”了一声忙给皇后下跪道:“妾岂敢受娘娘如此厚爱。”
皇后忙扶她起来,微微笑道:“其实彤飞之言也不无道理。可惜呀,后宫中人怎么看我,我是知道的,若是人人都像你这样知礼识大体,本宫个个都夸。难啊,如你这样的人要是再多些就好了。”
彤飞帮腔道:“娘娘何不奏明了圣上,诚嫔娘娘这样尊敬皇后娘娘之人,在后宫可不多了。”
诚嫔一听,好好地给皇后磕了一个响头道:“妾听娘娘如此说,真是惭愧。妾在后宫之中也并未做过什么大事,只是平素一贯教导宫女们,一定要以皇后娘娘为尊,事娘娘若臣之事君,子女之事母。六宫之中,除了娘娘,谁当得起母仪天下这四个字。”
皇后一听,又急忙下身把诚嫔搀起来,喜叹连连:“好啊,真是好啊。若是你能封妃,嘉王一定也高兴。你虽与德妃亲近,到底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
皇后这一句话,却把诚嫔给点醒了:是啊,德妃才是嘉王的养母。无论嘉王能否继承大统,可她算什么呢?嘉王的养母是德妃,嘉王就算继位,她德妃能风风光光做了太妃,可自己呢?左不过是个没权没势的太嫔罢了。
回宫的时候,诚嫔思绪翻飞,不觉问了问贴身的侍女雨晴:“方才皇后娘娘说我要为自个儿打算打算是什么意思?”
雨晴也不很懂,只说道:“皇后娘娘大抵是要娘娘您未雨绸缪之类。”
“未雨绸缪?”诚嫔撇了撇嘴,从唇间逼出一个“嘶”声,“未雨绸缪什么呢?”她反复推演着未来之事。
因她们走了一条人少的宫壸,诚嫔便自顾自说:“哎,雨晴,你说若是嘉王爷继承大统了,本宫会怎样?”
雨晴笑道:“娘娘自然是大富大贵了,依现在的位分,起码也是个太嫔。”
“太嫔……”诚嫔摇了摇头:“那算什么?你记得宫里十多年前还住着一位庄太嫔么?”
雨晴笑道:“记得,庄太嫔嘛,生了庆王那个,因为庆王爷是皇上最小的弟弟,皇上登基那会儿还刚刚两岁多,这才特许庄太嫔住在宫里呢。”
“后来庄太嫔怎么死的你知道么?”诚嫔眼中放出一阵冷光。
“奴婢听说是病死的。”雨晴道。
“病死?宫里十个病死九个都不是真病。她是……”诚嫔说着拉过雨晴到更僻静的一处角落道:“她是被人毒死的。”
雨晴被这话吓了一跳,大叫起来:“谁!”
诚嫔捂着她的嘴骂道:“搅蛆扒!喊这么响作甚?”
雨晴才自个儿用双手死死捂住嘴巴点头,却把两只眼睛瞪得老大。
“她扯进一件天大的事儿当中,逼得那人非下了毒手。”诚嫔叹道,“这就是当个没权没势的太嫔的下场。若是碍着别人的路,就连在宫里一处静静过日子也不成。”
雨晴捂着嘴从指头缝里钻出一句问:“娘娘,她碍着谁的事儿了?”
诚嫔想了想道:“当年先皇后遗腹子希王爷死得很是蹊跷。”
雨晴一听,也不敢多问什么,只跟着诚嫔一路往自己所居的仙居宫去了。才回宫不久,一场春雨便潇潇落了下来。
春雨润如酥,众人身上也发懒,那些太监宫女除当差之外,许多都躲在房里不出门,看书的看书,绣花的绣花,各找各的乐意。下人们如此,主子也大类而已,无非绣花、打牙、读书、赶棋之类,唯独诚嫔虽假装捏着本诗词,心中却早已坐卧难安了。
雨晴今日把嘉王临的书帖送来了。他这几日练《秋碧堂法书》,每隔几日就送来给诚嫔看,诚嫔总是细细品论每个字的长短。
今日展卷一看,更是进益不少。可她摸着这一道书帖,却凝视极久,原她不是在看字,而是在想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