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红目前的境界是中阶武士,这么多高手在场,一看便知。就按照刚才说的规则,武士对武士,武师对武师,殿堂对殿堂。他代表研究院接受挑战,你们赶快选派一个武士上来。我们一场定胜负。江红如果输了,研究院撤下‘以武证道’的旗号退出南越,并向诸位道歉;江红如果侥幸赢了,也不要你们割地赔款,全他娘的给老子闭上鸟嘴!”
言毕他面孔一板,神情严肃,目光有如厉电。
不待众人回话,龙五缓缓扫视一圈,冷笑一声朝下走去,把偌大一座舞台留给了满江红。
满江红矗立台心,默运天眼,只见从观察者那席射来一缕稀薄的乳白色真气,好似凌空抛出的一根白绫,触到自己身子只约微一绕,便缩了回去。
他纹丝不动,知道是高手在查探自己境界,倒没什么恶意。
从武林那席又飞出两道灰白真气,绕着满江红身体转了两圈后,突然颜色变得浓重,好似毒蛇昂起了头,狠狠向他体内扎了进去。
台下的龙五一声冷哼,一道青气如利剑一闪,顿时将那两道真气切断。灰白真气后继乏力,撞上了满江红的衣襟,纷纷溃散。
武林席位传出两声闷哼,两个殿堂的面孔瞬间变得苍白。
满江红默默地看着这些。
能够亲眼见到殿堂之间的真气对撞,是难得的学习机会。然而,他的心思早已经不在这里了。
他收起天眼,抬头望向夜空。除了银盘似的圆月,瓦蓝的天幕空无一物,只几片纤羽一般的薄云飘过。
但是他知道,在目力不能及的高天之上,有一个东西正窥视着下面,令自己产生了强烈的警兆与恐慌。
这种类似野兽警觉的玄妙第六感,曾经在流浪途中多次拯救了性命。
然而,这一次警兆是如此地强烈清晰,甚至超过了离开家乡的虎渡河之夜,压迫得他喘不过气来,一分一秒都不愿意停留,只想逃离。
这股来自天空的威胁,笼罩着整个研究院,对所有人都无差别对待。他又想起了格桑大和尚那个“灭世手掌”的比喻,真真切切体会到“手掌”随时都可能拍下,岌岌可危命悬一线的感觉。
是的,他的确可以逃走,但是看情形顶多带走王晶。冰灵、花戎、龙九、追命等等,是绝对劝说不动的。而这些团团围坐的众人,肯定会觉得他疯了,说不定还会强行把他留下!
我的个神啊,该怎么办?
满江红的脑中风驰电掣,却一时想不出好主意,急得几乎一瞬间白了头。
现场一阵静默。
派武士出场挑战可以击败武师的怪物,那不是纯粹找虐吗?
形势急转直下,武林中人面面相觑,都望向了韩庆。而韩庆则望向郭春海,可郭春海闭上眼睛似乎睡着了。南星倒是精神得很,学大人样托腮顾盼,摆出一副准备认真看戏的样子,大眼睛滴溜溜乱转,兴趣盎然。
就在这令人尴尬的沉默之中,响起了满江红清朗坚定的声音。
“我不接受挑战!”
什么?
这,这又是什么状况?
临阵反水,倒戈一击?
这出戏一波三折,实在是峰回路转,精彩纷呈!
记者们兴奋得嗷嗷直叫,观察者们面露诧异。
不会吧,大战没有开始,研究院在大老板亲自压阵的情况下还状况不断,又摆出这样一个乌龙,到底有没有本事同南海派斗?
这一句话石破天惊,研究院众人的笑脸立刻僵住了,刚刚走到过道口的堂堂殿堂龙五居然一个趔趄,差点崴了脚。而武林观礼台顿时响起了掌声口哨声拍打声,还有女子娇呼:“小弟弟,快到这边来,姐姐一定好好心疼你。”
等到声浪稍微停歇,满江红瞟了一眼面色铁青的龙五和双目喷火准备冲上台的龙九,面向武林中人大声宣布:
“我不接受你们的规则,不接受你们的武士挑战,那将毫无意义。但是,我,一个人,挑战你们所有人!”
被震惊得短暂地一静之后,现场轰的一声仿佛火山爆发,所有人都笑起来了。
研究院众人郁闷苦笑,观察者们愕然失笑,武林中人则纵声狂笑,沸反盈天。连一直装睡的乾达婆、郭春海也睁开了眼睛。
一个中阶武士,同时挑战二十多个高阶武士,七十多个武师,五个殿堂。是疯了,还是在讲笑话?就算想在这么多见证者面前一战成名,拜托也要靠点谱才行!
这番话已经荒谬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不必讨论境界差异及越阶挑战的可能性,就凭蚂蚁多咬死象,这么多人耗体力都能把一位殿堂活活耗死。今天的现场之中“七杀”来了三,张三蝶舞花戎,就算这三位武林中公认的最接近宗师的大高手同时出手,也未必敢言稳操胜券。
满江红巍然不动,没觉得有什么好笑的。
他人在台上,话已出口,再无回旋余地!
笑声渐渐消失了,研究院众人不解地皱眉,记者同观察者们善意地摇头,武林中人则面面相觑,竟然没有一个出头答话。
刚才那番话如果由普通人说出,自然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可如果由一个跨越六阶十八等级硬碰硬击败对手的神话说出,任谁在笑过之后,都能够感受到里面沉甸甸的分量和冷飕飕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