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痛蔓延在四肢百骸,谷小满狠狠地揪紧了衣摆,她是个对疼相对迟钝的人。
这一刻,却切切实实感受到头疼,钝钝的,脑袋一抽一抽的。
“这世上没有挥不去的阴霾,你太悲观了。”她说。
谷立夏神情漠然:“我的世界没有阴霾,只有黑暗。你体会过那种感觉吗?往前看不到出路,往后看不到出口,头顶罩着黑色的大网,除非我会遁地逃亡。”
谷小满已经无话可说。
那种感觉像被人逼到了悬崖边上,无路可走。
坠落深渊或者投降……
谷立夏肯定选择前者。
“我明天回去,没意思。”他忽然收起了眉心聚拢的冷意,再望着她的时候,俨然不见先前的阴鹜。
“你怎么回去?”谷小满僵硬着身体问。
谷立夏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说:“云烟来接我。”
不知为何,谷小满竟然暗暗松了口气。
“噢,云学姐人很不错。”她由衷赞赏。
如果将来能做她的嫂子,那就完美了。
当然,这只是她一厢情愿地想法。
谷立夏平静地说:“她是很好,所以,我才不能毁了她。”
谷小满:“……”
所以,你不会好好对她吗?
她搞不明白谷立夏的脑回路。
当天夜里,谷立夏又磨磨蹭蹭五点才睡着。
东野寻才意识到他不是普通的一晚两晚睡不着,他是天天如此。
联想到谷小满说他晚上复习功课,白天睡觉,他更加证实了自己的想法。
第二天,他早早起床,去酒店见了陆海川。
他死活不再踏进茶楼,借口是怕忍不住阉了情敌,把秦梦抢回来。
东野寻闻言,都觉得两腿间刮来一阵小凉风。
“陆大才子,该放下的放下了,该往前看得往前看!”他安慰。
“等你的青梅也嫁别人了,再来说这话。”陆海川不领情。
“草……”东野寻不能忍,这不是咒他嘛。
“我没你那么蠢,这点绝对比你强。”
他说完,露出神之藐视又冷嘲的笑。
陆海川凉凉的眼神扫过来,他觉得有凉风吹在了脸上。
东野寻不由缩了缩脖子,切入正题,“陆大医生,一个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整夜失眠,白天睡觉?而且脾气暴躁,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陆海川看了看他,笑问:“你打听的是谷立夏?”
“……嗯,”东野寻迟疑一番,还是点了点头。
“伤害。”陆海川只给出了两个字。
“他从小就这样。”东野寻补充。
“你再仔细想想,他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陆海川望着他笑。
东野寻仔细思索一番,一些被无意忽略掉的事情,一点点浮出了水面。
貌似谷立夏以前真不是这样的。
他也有过很平和的时候,很爱笑,笑起来特别好看。
一个活泼开朗的男孩。
然而,有人毁了他。
真正毁掉他的人,不是别人,就是最至亲的人。
直到很久以后,他都没办法接受谷立夏曾经的遭遇。
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想起谷立夏,心就一跳一跳的疼。
他没法体验那种茫然和沉沦黑暗无法自救的绝望之痛。
那种感觉像抛在案板上的鱼,每分每秒都是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