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
说实话,舍利这玩意,可能对于后世之人比较陌生。
可在这个时代,却是耳熟能详的。
哪怕不信佛之人,也对此颇有了解。
毕竟佛学之中,将舍利作为僧人修行圆满的结果。
正因如此,几乎所有的寺庙,但凡有僧人坐化之后,生出舍利,便立即会开始造出声势了。
这种口耳相传的宣传效果,就导致无论信不信佛,往往都对舍利烂熟于心。
这金舍利,几乎是所有舍利中最难得的。
人们只是在传说中才有听闻。
可各大寺庙,却从未有过僧人坐化,能烧出金舍利来。
其实这也可以理解,毕竟人的身体里有许多的元素。
可唯独,人是炼不出金的啊。
此时,所有人只觉得心头震撼。
这金灿灿的舍利,却又如琉璃一般,不只如此,个头还是巨大。
这……只怕真佛也不一定能烧得出来吧。
朱棣看着这舍利,眼泪一下子收住了,转而露出极欣慰的表情。
无论如何,和尚得到了善果,而且瞧这舍利,只怕现在正在西天极乐享福,至少也该是罗汉们一个级别的了。
僧人们更是个个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也顾不上君前失仪了,一个个开始念诵经文。
百官震撼,这金舍利的消息一出,姚广孝便算是千年难出的真正大德高僧了。
至此之后,只怕人们都要传颂他的传奇了。
在一声声的钟鼓声中,有人将这金舍利进行清理,而后僧人却有些犯难了。
原本他们是准备好了一个宝匣来装舍利的,可如今看来,这匣子太小了,谁能想到,竟是练出了这么一个玩意呢?
当下,不得不寻了一个袈裟,将这金舍利抱住,供奉在佛前。
人们开始传颂金舍利的事,鸡鸣寺的僧人们,个个震颤,于是纷纷念诵经文。
一时之间,这鸡鸣寺内顿时肃穆,百官为之震颤,朱棣喜极,看一眼张安世,招招手。
张安世便忙上前。
朱棣拍拍他的肩:“辛苦了。”
张安世道:“不辛苦。”
虽是这样说,这练舍利还真是体力活。
若不是考虑到火炉的问题,张安世其实还想练一个更大的。
可惜……科技水平有限……
张安世只好心里念诵:“姚师傅切莫怪我,我已尽力了。”
张安世又想,从今以后,得照着姚师傅的舍利标准,定下规矩来。
以后若是再炼舍利,就绝不能超过姚师傅的标准,天王老子,也得比它小。
而且决不允许炼出金舍利来。
张安世心里这样想着,又不禁悲从心来。
想到……姚师傅成为了舍利,自此之后,真正的一切皆空,便不禁潸然。
到了正午,吃过了斋饭,张安世陪驾下山。
朱棣询问张安世修建佛塔的事宜。
张安世道:“陛下放心,都已稳妥了,臣已经招募了足够的匠人,要修一座举世无双的佛塔。”
朱棣道:“朕的陵寝……”
他显得犹豫。
按理来说,皇帝登基,就要开始造陵,可朱棣的陵墓,却是耽搁下来。
这是因为朱棣有自己的私心,他从登基开始,就打算迁都北平去,因此,陵墓的地址,是希望迁都之后选在北平的。
因此此事一直耽搁下来。
可现在,姚广孝要入祖庙,陪祭朱棣,那修建朱棣的陵寝就刻不容缓了。
而眼前,朱棣的陵墓选址,便得速速敲定下来。
张安世一听朱棣提及此事,便不由道:“陛下万岁,陵寝之事,自然不必急着考虑。”
朱棣笑了笑道:“什么万岁,那是骗人的,太祖高皇帝尚且逃不过生老病死,朕怎么能逃得过……朕本有意迁都北平,可现在细细想来,北方之敌,已非我大明心腹之患。反而海上的敌人,令人担心,都城在南京城,也未尝不好,这里乃数朝古都,顺江而下,便乃松江出海口,连接南北……”
“哎,是时候了,也该为朕的陵寝准备了,朕会命礼官前去勘探,选定一处距离孝陵近的地方吧。姚师傅的佛塔,就在朕的陵寝之内,让他将来永远陪着朕吧。”
朱棣的这番心思,张安世自也是懂的,便忙道:“遵旨。”
“太平府……”
现在是私下里说话,因此朱棣说话没有忌讳:“太平府……朕授予你全权,你明白朕的意思吗?”
张安世道:“臣明白。”
“好好干吧。”朱棣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接着道:“这天下将来成什么样子,寄望在你的身上,你靠自己一个人是不成的。但凡要成事,首先就是要择才,培养身边的人才,并且让他们尽心实意才可成就大事。”
张安世点了点头道:“其实臣这边,第一批官校学堂也即将毕业了,臣打算除了进锦衣卫的之外,留一批进太平府各府衙和县衙。”
朱棣颔首:“嗯。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这读书人……能用的也要用。”
张安世道:“陛下的意思是……”
朱棣道:“不要将所有的读书人,视为你的敌人,你若是将他们都推到了自己的对面去,怎么能行?天下的读书人这么多,有人得意,就有人失意。落魄的读书人可不少,你这府里和县里都要人,可以招揽一些。不过……先不要大用,教他们先从文吏做起,进行甄选。”
张安世道:“臣也有这个意思,所以……打算将文吏的待遇再提一提。还有臣打算直接在太平府内,颁布吏法,将文吏的地位确定下来。从前虽有待遇,可毕竟还是让他们不放心,直接订立了律令来保障,就更教他们安心了。”
朱棣笑了笑,只是笑得依旧有些勉强。姚广孝的死,让他的触动很大。
一连过去了月余。
这月余功夫,似乎一下子,天下平静了下来。
哪怕是从前的宁国府,也渐渐地开始安生。
有少尹高祥等人在,新的县令纷纷上任,这些县令,几乎都是从前太平府的属官,多是原先的县丞和主簿。
至于其他的官,则由一些司吏们充任。
如此一来,司吏又有了空缺,便又有新的文吏顶替。
这几乎是整个太平府的一次大调整。
不少人稀里湖涂的,突然就升官了。
若说从前,升京兆府让他们连升了两级,那么这一次,大量尽心办事的文吏,也突然有了前程。
一时之间,从文吏摇身为官者个个喜笑颜开。
即便是没有得到提升的,现在也不禁眼红。
这种事就是这样,从前一辈子都是文吏,不可能有前程,大家自然有自己的认知,混日子即可。
可现在想混日子而不可得,因为大家都在卷,谁不想鲤鱼跃龙门,一下子从吏摇身成为官呢?
别人可以,就意味着自己也可以。
现在太平府新制千头万绪,只要事情办的老练,就有许多的机会,这个时候若是不拼命,那就真的对不起祖宗,也对不起自己的后代了。
何况你想躺平,可架不住身边的人要卷啊。
于是乎,莫说是新官上任要三把火,便是下头的文吏,如今也都是干劲十足。
六县的情况,终于彻底地摸清了。
此时,高祥特意从宣城县赶来,与张安世进行了一次密谈。
张安世看过了一沓一沓的数据,其中有最新的黄册资料,各县的耕地资料,所有的数目,十分细致。
这当然是需要细致的,出不得差错,因为从前的统计,只涉及到了税赋的依据,而现在,却又多分取土地的依据了。
遗漏了任何一个人,肯定是要闹的。
张安世看罢,便由衷地道:“办得好。”
他有点心疼那些清丈人口和土地的文吏,这种最是繁琐的数据,而且还要一遍遍地核验,确保万无一失,是极痛苦的事。
高祥道:“下头的人,几乎是不眠不歇,不说清丈的,就算是核验的文吏,都不厌其烦的走访了九躺,就是担心出错。”
张安世点头:“年末的时候,所有参与的人员,都发一笔津贴,这个要记下。”
对于那些尽心尽力做事的,张安世素来都大方。
高祥笑了笑道:“公爷办事,就是大气。”
“不是我大气,而是干了事,就要给钱。”张安世道:“话说回来,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我想了想,接下来该做的事,便是让模范营往六县去操演。”
“这一百七十万亩耕地,只能在六县进行分,除去非农户,已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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