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又道:“陈同知现在命卑下来询问殿下,是否现在可以动手?”
“动手?为何要动手?”张安世笑道:“不要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只是……殿下……此事太大了。”陈道文略显几分担忧道:“卑下以为……可能事情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张安世道:“不破不立,就是要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怕个什么?这些人,真以为咱们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吗?”
顿了一下,随即又道:“不必大惊小怪,一切照常,锦衣卫这边,死死盯着即可,等我命令。”
“喏。”陈道文应命,随即匆匆而去。
一见这陈道文走了。
朱勇活跃起来,看着张安世道:“大哥,这又是演哪一出?”
张安世道:“不该懂的不要去懂,男子汉大丈夫,没事用什么脑子。”
朱勇挠挠头,索性低头,继续喝酒。
丘松已喝醉了,他三杯就倒,却非要抱着酒坛子酣睡,那酒坛子里流了一地的酒水。
….天色已晚。
至三更时分。
张安世却是精神奕奕,命人道:“取我甲胃来,教人带一队人马,我要入宫觐见。”
随即又道:“去请陈道文。”
等张安世穿戴整齐,又等了半个时辰,一宿未睡的陈道文匆匆而来:“殿下有何吩咐?”
张安世道:“传令,现在开始,给我拿人,一个都不要放过。”
陈道文道:“遵命。”
张安世的车马,被数百护卫拱卫着,徐徐自栖霞出发往京城方向去。
这沿途,依旧还是许多人流。
人群没有散去,似乎都在默契地等待着宫中的回应。
偶尔,会有人呼号着什么。
进入了京城,京城之内,沿途的人亦是不少,倒是没有人敢冲撞张安世的车驾,人流纷纷让开道路。
张安世坐在马车里,小小地打了个盹儿。
偶尔,他听到耳边有人大呼:“姓朱的不教我们活了,我等这便反了!”
“杀去紫禁城!”
“咱们拥立芜湖郡王为天子……”
这些杂音乱糟糟的出现。
坐在车马里的张安世,依旧不为所动,好像无事发生一般。
等抵达紫禁城的时候,天色虽未亮,紫禁城中却已是灯火通明。
这里加强了卫戍,到处都是禁卫。
午门之外,更是乌泱泱的尽都是文武百官。
原来却是到处都闹的厉害,大臣们不敢下值回府,此时心急如火,却又不知宫中的情况,当下,也只有宫中最安全,便纷纷从附近的部堂里来此聚集,等待今日的朝议。
许多人的脸色极不好看,甚至用惨澹来形容。
更有人似乎听到了什么噩耗,直接昏厥过去,被人七手八脚地救起。
张安世落了马车,恰好宫门也已开了,于是张安世这郡王先与自己的姐夫太子朱高炽汇合,一前一后,领百官入宫觐见。
今儿,朱棣起了个大早,亦失哈却已急匆匆地来了。
亦失哈拜下道:“陛下,宫外头……”
朱棣只撇了他一言,依旧平静地道:“又有何事?”
“外头已经越来越发的不可收拾了。”亦失哈压低声音,他声音有些颤抖,这一次,他显然也有些恐惧了。
朱棣不急不慌地道:“怎么个不可收拾,说朕听听。”
亦失哈显得迟疑地道:“这……奴婢不敢说。”
“不敢说就别说。”朱棣冷哼一声。
亦失哈便小心翼翼地道:“可是……奴婢若是不说,便是不忠,奴婢担心……”
朱棣凝视着亦失哈:“那就说罢。”
“外头……许多人都在说,要拥芜湖郡王为帝,还说要反了大明……叫嚣者甚重。”
朱棣听罢,眼眸微微地眯起来,他脸上的横肉微微地抽了抽,骤然之间,杀气重重。
….亦失哈忙道:“陛下,这显是无知百姓……”
朱棣突然道:“狼子野心到了这样的地步,好的很!”
亦失哈听罢,脸色骤变:“奴婢以为,这应该与芜湖郡王没有关系,这都是……”
朱棣怒目圆睁,大喝一声:“可恨!”
说罢,大步流星,抬脚就走,摆驾崇文殿去了。
亦失哈依旧匍匐在地,陛下没有命他起身,他不敢站起,只是依旧匍匐着,一动不动。
此时的他,内心有些慌张,一颗心,似跳到了嗓子眼里。
一旁有小宦官悄然而来:“大公公……大公公……”
亦失哈突然咬牙切齿地低声道:“这些该死的刁民。”
…………
曙光初露。
一群人还在候着消息,有人背着手,来回踱步。
这里济济一堂,也是一夜未睡,在此的人,既有商贾,也有一些读书人。
这时,突然有人来,看了他们一眼,就道:“可以放讯号动手了。”
众人听罢,纷纷看向来人:“现在才动手,是不是晚了?”
“殿下说什么时候动手,便什么时候动手。”
“好!”有人咬牙,大呼道:“快,快……动手!”
……
此时,天色依旧昏暗。
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之间,一声尖锐的竹哨刺破了长空。
而后,越来越多的竹哨声开始自四面八方响起。
此起彼伏的竹哨,发出刺耳的声音之后……
勐地,整个南京城与栖霞,好像骤然之间复苏一般。
“黄秀才,黄秀才,有哨声,有哨声。”
这被称为黄秀才的人听罢,立即大呼:“朝我这儿来,朝为这儿来。”
说话间,人流飞快地朝他汇聚。
黄秀才大呼道:“各作坊,各商行的,清查,点名,发放袖章,立即给我搜查可疑人等,所有人自检,还有方才盯梢住的人,给我立即动手捉拿,待会儿有锦衣卫的兄弟来协助,大家按照自己的作坊、商行先集结一下,任何可疑人等,都不要放过。”
“张应,你去接应锦衣卫的缇骑。”
“牛二,你去取各作坊的名册。”
“周钱,你去发放袖章。”
“这三条街,让护卫队的人,守住各处的街口,严防宵小,还有,各商行和各作坊的负责人都来我这里一下,还有一些事需要商议。”
众人轰然应诺。
巨大的人流,开始迅速地散开。
而后,便有人突然被数人扑倒在地,这被扑倒的人大呼:“尔等……尔等这要做什么……”
“早就盯梢你很久了,你子夜时才混入咱们的队里,真以为我们不知道?你躲在人群里呼喊的是什么,以为别人不知吗?”
“我冤枉……我……”
众人一拥而上,直接将人绑了。
不多时,长街上,穿着鱼服的校尉开始出现。
天还未亮之前,当视线开始清晰,此时……这城中各处街巷里的人,竟都在袖上别了布巾。
这布料,是最新一批的布料,所用的花色也是头一遭,所以根本不存在伪造。
每一块袖章上,都书写着姓名和所在的商行、作坊。
而后,在急促的靴声之下,便有一锦衣卫总旗官领着数人来。
这一条街巷里,便有数十个人被绑了,一个个神色慌张。
总旗官一到,黄秀才忙上前道:“这几条街抓住了十九个乱党,还有几个可疑的,倒是怕搞错了,所以暂时不交给你们,我们再查一查。”
这总旗笑了:“辛苦。”
“待会儿一定要好好地审。”黄秀才嘱咐道:“这是他们昨夜到现在的行迹记录,你们还需核实,要调用人证,随时吩咐便是。”
“来人!”总旗大呼道:“统统拿下,这是谋逆大罪,所以不需讲什么规矩,撬开他们的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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