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之色,因为此前他只认为自己手里的股票,不过十两银子,可现在被一群人围了,一下子,他的心理价位,就成了十一两,这时,反而惜售起来,当即摇头:“这可不成,这是好不容易买着的。”
也有人笑着道:“老夫只想带回去留一个念想,不如这般,卖老夫十股,老夫十二两……”
出这样的价格的人,就开始寥寥无几了。
果然有人被说动,当即真与那人去交易。
这一下子,已购置了股票之人,顿时欣喜,转手之间,十两的东西,就售出了十二两,他们固然不会认为,这种零散的交易行为,可能并不普遍,可在心理上,却已认为,自己可能花了一万两银子买来的股票,现价是一万两千两了。
欠身坐在这耳室里的吴同,顿时露出了窃喜之色,可当着君臣们的面,他不得不努力憋着,摆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张安世笑道:“吴同,你为何要笑?”
吴同大惊,忙道:“不……不,没……”
张安世道:“欺君可是大罪。”
吴同吓得魂飞魄散,慌忙道:“是草民……转手挣了两千两银子,所以……所以……”
张安世哈哈笑起来:“想笑就笑,何须害怕,转手挣了两千两银子,我怕也要笑。”
耳室里,气氛竟是活跃了起来。
连朱棣都忍俊不禁。
只有那陈登面如死灰,他听到那铺面那儿传出喜不自胜的声音,也有懊恼之色。
此时他的内心,竟比遭受拷打时,更教他绝望。
就在此时……
突然……
这陈登豁然而起。
一见这陈登起身。
几个护卫,下意识的拦在他与朱棣面前。
方才因为外头发生的事,令护卫们有所疏忽,不过一见这钦犯有异,依旧还是训练有素,迅速有了动作。
可万万没有料到。
这陈登起身,并非是奔向朱棣,想要对朱棣不利。
而是疯了一般,突的撞门而出。
护卫们倒没想到,这钦犯不是要对圣驾不利,而是转身想要逃之夭夭。
当即便要飞扑上去。
却听张安世慢悠悠的道:“好啦,他跑不掉的,让他出去透透气也无碍。”
护卫们见状,面面相觑。
朱棣端坐,此时脸色也微微沉重。
却见那陈登,一下子跑出了耳房,却是大呼一声:“诸公,诸公……你们上当了,你们上当了。”
他歇斯底里的嘶哑呼喊。
本是热闹的铺面里头,本是人声鼎沸,却在此时,一切的声音,都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看向这个不速之客。
陈登大声疾呼道:“你们都上当了,这都是计谋,那马愉……实乃大奸大恶之人,此子,早已投靠了朝廷,其本意,就是吸纳你们的银子,使你们……丧失心智……诸公……切切不可中了他们的奸计,他们夺了你们的田地,教你们不得不背井离乡于此,难道他们能有什么好心吗?”
所有人沉默,一个个呆滞的看着陈登。
耳室里,朱棣已是勃然大怒,额上青筋曝出。
几个禁卫,早已如狼似虎的等候着命令。
只有张安世低声道:“陛下,不如先看一看。”
朱棣深吸一口气,这才强压下火气。
朱棣最恨的是两种人,一种是挡了他的财路,另一种是图谋不轨的。
而这陈登,却是两样全部都占了。
陈登的声音,却又响起:“诸公啊……切莫被那马愉所蒙蔽……迷途知返,回头是……”
他说到此,本还想苦口婆心。
可在此时,却已有人色变。
却是方才那些已买了股票之人,其中一个,也是纶巾儒衫,一看就是文雅读书人的模样。
可在这一刻,这读书人面色却是一冷,竟是直接快步上前,一把就揪住了沉的陈登,怒不可遏的扬手又扯住陈登的幞头,大骂道:“哪里来的疯子,敢在此撒野。”
许多人开始露出了狐疑之色,一副望而却步的样子。
却也有许多人,如这纶巾儒衫之人一般,面带怒色,他们大多是幸运儿,买到了股票的,当即也大骂:“你买不到股,却在此胡说,是何居心。”
“不要放过这贼!”
“此人危言耸听,必有所图谋,我等信不过马公,莫非要信你?”
还有人怒极,竟是扬起拳头要打。
这些人一个个义愤填膺,个个咬牙切齿的样子。
陈登被人揪着,本是浑身伤痕累累,此时牵扯到了伤势,疼的龇牙咧嘴,此时他双目湿润,却不由的带着哭腔,有几分绝望的道:“切切不要上当……不要上当啊,此乃陛下……还有那张安世的奸计,是马愉与陛下和张安世合谋……对……就是他们,这栖霞商行,便占了船行三成的股,诸公若不信,尽可以去查。鄙人若有虚言,天厌之!”
此言一出,这一下子,商铺中便鸦雀无声起来。
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陈登。
眼前这人,竟是将宫闱中的事也牵扯了进来。
还有那张安世……
连那揪住了陈登的人,也不禁松了手。
陈登这时才长长的松了口气,继续道:“不要再中他们的奸计了,难道……我等被他们坑害的还不够吗?请诸公好想一想……三思,定要三思……”
…………
耳室里。
朱棣的脸上,杀气渐浓。
他已无法忍受陈登继续胡说八道下去了。
杨荣等人,也不由得面面相觑,观察着铺面里的变化。
只有张安世,只微微一笑。
……
终于……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突然有人道:“十五两一股,老夫买三百股,有谁要售出。”
“鄙人也想收一百股……”
整个铺面,突然好像又成了菜市口。
而那本是要对陈登喊打喊杀的读书人,居然也没心思管顾着陈登了,纷纷散走。
此时的陈登,却只在角落里,好像被世界所遗忘一般,他不可思议的看着重新恢复了喧哗的人群。
他的眼眸之中,带着不可置信,那童孔禁不住的收缩着,此时……一种匪夷所思的情绪,已是油然而生。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种绝望,一种彻骨的绝望。
“十五两不卖……”方才要打陈登的读书人,此时喜上眉梢,继续道:“这栖霞商行,占了三成股,天下谁不晓得,这栖霞商行与陛下和张安世那狗贼息息相关,张安世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他能做赔本的买卖,竟连他也参股,看来……果然船行将来是要大赚的,学生死也不信,马贤兄他有胆子敢骗我等,难道还有胆子,敢去湖弄栖霞商行,依我看……这船行……当真非同小可。”
“十六两……老夫这里十六两……也不买多,只要十股……权当是此番不白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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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只卖了五万股,就突然不肯售出了,原来……”
“刘兄,你我世交,不如卖愚弟二十股,自然,也不叫你吃亏……”
陈登一下子,跌坐在地,他脸色青白,竟忍不住,一下子失笑起来:“哈哈……哈哈……”
可惜……此时没人顾忌他,只有人大为遗憾,又有人为之狂喜。
…………
更晚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