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安世现在需要银子。
他人在京城,心却在新洲。
如今新洲的人口增长了不少,许多产业,确实也算是兴旺。
可相比于广袤的新洲而言,这点开发的面积,其实不过是杯水车薪。
何况新洲的右下角,那南岛和北岛的位置,面积也是不小,如今已被发现,新洲设置了四个郡县。
只是真正要开发,最重要的还是人力。
倒是现在,大明的军民百姓,已经不似从前那样抵触前往藩镇了。
毕竟……在诸藩王们坚持不懈的努力之下,至少在舆论层面,确实有了极大的改善。
偶尔也会有一些衣锦还乡之人,回乡之后,拿出大把的银子修建宗祠,给乡中修一些道路,算是人虽在海外,却在乡中多几分寄托。
问题就在于,空有人是不成的,这样广袤丰腴的土地,若是没有足够的基础设施,是不可能开垦出大量的土地,修建一个个牧场,建立起一处处的集市。
何况,因为基础设施的欠缺,土地又极广袤,这使得有一些不法之徒,妄图深入进新洲各处,不服新洲宋王府的管辖,时日一久,极有可能产生割据的局面。
因此,张安世和远在新洲的杨士奇几乎是不约而同的订立下了一个巨大的计划。
新洲铁路环线。
是的,沿着广袤的新洲,顺着海岸线,修建一条铁路,再借以连接各处的港口,使整个新洲,成为一个整体。
如此一来,更多的矿山可以发掘,而且也可以轻松地运输,沿线可以开垦无数的土地,新建无数的牧场,建立起一个又一个的市集。
这个计划一旦开始实施,最大的坏处就是需要天量的资金,可其好处和收益,却是难以想象的。
要修建铁路,本身就能带动新洲本地大量作坊,且采矿、冶炼、伐木、机械也都随之兴旺起来,除此之外,就是需要数不清的匠人和劳力,在劳力有限的情况之下,也必然带动薪俸的上涨。
而薪俸的上涨,定然会吸引更多人前往新洲。
甚至无数的商贾,也必然蜂拥而入。
那么,为了修建铁路,各处港口,就需要负责运输大量的原料、货物,势必……会大大增加对海船的需要!眼下新洲大力发展的,便是造船业,对造船未来的利好,几乎是可以想象的。
可以说,这是一个惠及新洲所有人的计划,对于王府而言,自然也是大大利好的,朴实一点而言,这就叫做加强了统治,使原本诺大的疆土,处于无序的状态,渐渐借着便利的交通,可以开始向郡县制过渡。
宋王府在新洲,也手持着大量船坞、作坊、矿山的股份,将来这些行业的兴旺,必然会使宋王府在未来有足够稳定的收益。
更不必说,这新洲的土地,几乎都在宋王府手里,任何一片土地的开发,对于宋王府而言,都是黄金万两的买卖。
其实还有一个理由,也是张安世痛下决心的原因。
那就是趁着眼下,新洲人烟并不稠密,绝大多数的迁徙人口,还只处于几处新建的城镇周边,此时建设一条环洲铁路,几乎可以无视沿途村镇和农田的影响,这也意味着,迁徙人口以及规划的成本可以降至最低,甚至到忽略不计的地步。
而宋王府对于新洲的规划,也可做到随心所欲,只需考虑地形的影响即可。
这一点,却不是大明可以媲美的,大明各布政使司,铁路新建,哪怕可以征用士绅们的土地,进行建设,却也有不少区域,有着大量的百姓栖息,因而不得不选择修改方案。
如此多的好处,照理来说,早该开干了。毕竟能带来资金的流动,能带来大量的人口迁入,能加强统治,能开发大量的土地,扩大税源,带动各种行业的发展,说是十全十美也不为过。
只是可惜,新洲修建铁路,甚至远不是各布政使司修建铁路可比的,哪怕是近日安南的铁路计划,在张安世的大计划面前,也不过是小儿科。
新洲的土地实在太广袤了,甚至可以与大明关内的疆域相媲美,如此广袤的土地,要沿着海岸线修建出一条铁路,这样的工程,几乎等同于眼下大明铁道部的铁路修建计划。
一个如此巨大规模的计划,就意味着天量的资金。
而这资金,也只能张安世自行筹措。
张家有的是银子,这些年,可谓是源源不断地将大量的收入,解送新洲。
可这依旧,无法满足这个计划的需求。
杨士奇那边折算过,眼下的资金缺口,至少还在九千万两纹银上下。
这也是为何,张安世非要趁着此次电报的缘故,低买高卖,借此大赚一笔的原因。
此次,倒是赚了三千余万两,可算是把商人们坑苦了。
可眼下,依旧还有不小的资金缺口。
于是乎,张安世不得不打其他的主意了,毕竟……不能总是逮着一群人往死里薅吧。不管是什么,张安世更倾向于细水长流!
次日清早,张安世便拿着一份章程,进宫觐见了朱棣。
朱棣细细看过了章程,点点头,随手将章程搁下,便道:“大理寺与刑部,律令勘定?怎么,眼下大明律,有什么不足吗?”
张安世道:“陛下,不是不足,而是太祖高皇帝在的时候,其律令是针对当时的情况,可如今,天下的许多情况,都已改变。正因如此,所以依旧沿袭太祖高皇帝时期的律令,只恐不合时宜。臣了解到,眼下不少的商贾之间发生纠纷,亦或者雇主与伙计滋生了纠纷,官府竟没有发条可以引用……”
朱棣露出几分不悦,皱着眉头打断张安世道:“这就是你湖涂的地方,什么叫太祖高皇帝的律令不合时宜?太祖高皇帝何等的圣明,他的律令,如何会不合时宜呢?朕至孝,你这样的说法,叫做对子骂父。”
也就是说这话的人是张安世,若换了其他人,朱棣早就暴起了。
张安世自然明白这算是触到了朱棣的底线,于是忙道:“臣万死。”
朱棣摆摆手,随即神色认真地道:“你要多向解卿学习,更要多学一学太祖高皇帝,太祖高皇帝平日,最擅就是因时制宜、因地制宜、因人制宜,所谓东西是死的,人却是活的,太祖高皇帝以布衣而取天下,其可贵之处,就在于此。所以,你这章程,回去重写,不要写律令不合时宜,而该写:依太祖高皇帝祖训,世无不变之法,后世子孙,当常念太祖皇帝圣德,效太祖高皇帝爱民如子之心,当修订大明律,以惠天下军民……”
张安世很实在的有错就改,悻悻然地道:“是,是,是,臣真的湖涂。”
张安世的态度总算让朱棣的脸色好了起来。倒是朱棣此时似乎想起了什么,慢悠悠地道:“还有你这行书,现在也没什么长进。”
张安世便苦着脸道:“臣实在惭愧,臣近些日子已加强练习了。”
顿了一下,他接着道:“回头,臣便请太子殿下,好生管教臣苦练行书。”
朱棣本还想逮着这行书的事斥责几句呢,不过张安世这样说,朱棣一时却是哑口了。
请太子管教的意思就是,张安世毕竟是东宫长大的,这行书不好,也是当初太子管教不当的缘故。
那么追根问底,这太子又是谁管教的呢?
再继续追究,岂不是要追到他朱棣的头上来?
朱棣无奈地摇摇头,要说这张安世湖涂,这张安世在这章程上头,就远不如解缙这些大学士这般圆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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